?第3章
街上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颇引人注目，因为太赏心悦目了。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好不好？”不过是来买点儿纪念品，他就不能让她自己去吗？没成功甩掉人的落落对后面一直跟着的男人很不满意。
“不好，你第一次来英国，人生地不熟的。我可是接受了日秋的委托来照顾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不好交代。”跟在落落身后的男人看着她在一些小摊子上留连，发现她很喜欢瓷器和玻璃器皿。
“你！”怒火上身的落落踩着重重的步子向前走去，突然又停下了脚步，让身后的人差点儿撞上她。
“怎么停下来了？”看了一下四周，他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让她停下来的。
当没听到他的话，落落一屁股坐在一位落魄的画家面前，“喂，给我画个肖像好不好？”
穿得破破烂烂的老画家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你想画？”一般人看到他的衣着和抖动的手，都不会来找他画。
“是啊，听说英国街头的画家都很有水准，我一直想试试。”
“我这就给你画。”几天没有进账的老画家很快地画了。这年头作画的人变多了，他又不想学年轻人的画风，变化多， 生活很艰难。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乔伊斯明白了她的意思，赞赏地看着她，“你很善良！”他用汉语说，怕伤了老人的心。
“你也可以。”有能力的时候就做做，没能力她也不会逞强。
“好啊，那我也画一张。”在街头画像他还是第一次，挺新鲜。
“你不用附和我。”
“就像你说的，我也可以做我喜欢的事，不是吗？”许她做好事不许他做好人吗？还是她觉得他是个没爱心的人?“我发现你人还不错。”难得这样的男人没有骄傲的脾气，还能舍下身份在街头画像。
“你才发现？看来我做得还不成功。”这几天两个人一起去了很多地方，没想到她对他才刚有了好印象。
“虽然你人不错，可我不想再让你跟。”接过画像看了一下，她冲不安的老人点点头，“画得挺好的，这是酬金。”拿出相当两倍的酬金，她塞给老画家。
“真的不错，老人家，你也给我画一幅好了。”乔伊斯确实觉得画得不错，表现出了落落的东方美。
“好好。”一连接到两桩生意，老人很高兴。
等两个人带着画像离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老人画得细心，他们也很感动。
“我们现在回旅馆？”说是旅馆一点儿不错，她不肯住宾馆，只肯去还不算太糟糕的旅馆。
“去红磨房怎么样？”那个地方没个人陪她也不敢去。
“别去吧，那个地方太乱了。”她可能不知道，英国的红磨房已经不像以前了。
“你不去我自己去。”有机会不去那不是太浪费了，何况她不认为某些人会不跟着。打听着路，落落也不管后面的人脸色好不好。
来到向往已久的红磨房，落落东瞧瞧西看看，好像进了大观园。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乔伊斯只好跟着来。
“两位喝点儿什么？”侍者放下单子，等着客人点酒。
过了半天，看得一头雾水的落落很怀疑自己到底学没学过英文。怎么分开都认识，组合到一起就不对。不想让人看笑话，她硬着头皮在单子上随便点了一下，“就这个好了。”管它什么，不好喝不喝就是了。
“小姐一杯，先生想要什么？”
也看不太懂的乔伊斯递出单子，不想难为自己，“一样好了。”
“好的，两位稍等。”侍者很客气地离开。
看了看四周，落落觉得很奇怪，“这儿很好啊，你怎么说很乱?”气氛很好，格调也很高雅。
“我没来过，听别人说的。”听人说有些私下的交易就在这儿进行，还不怎么干净。
“听说啊！什么都用听的怎么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接过侍者的酒，乔伊斯轻尝了一口，“看够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这种地方他待不习惯，还是早点儿离开。
“再看看啦，这么早回去也睡不着。”一个大男人比她睡觉还准时，太值得商榷了。
“我是不想……”刚想说不想惹麻烦，麻烦立刻就来了。这样的事，明摆着这个有正义感的女孩不会不管。
如他所料，一看到有人对一个喝醉的女人动手动脚，还要强带人出去，落落立刻看向对面的人，“你不管？”她没能力可不代表对面的人没能力。
“如果我管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既然不能置身事外，要点儿报酬也是应该的。不是他小人，而是有时候真的需要动动心机，要不然怎么抓到这个小滑头。
“她会感激你，也许会以身相许。”向她要好处，她就该给吗？再说男人不都喜欢英雄救美那一套吗，要不是她坐在对面，也许他早动手了。
“你要是以身相许我就去帮忙。”开玩笑地提出条件，他倒觉得是个好主意。
“想得美，我让你跟好了。”这是她惟一能答应的，其他免谈。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再总是想撵我走了。”也许目前这样就好，他们还有时间，慢慢来，不着急。
“我说话算话，快去吧。”人都要被拖出去了，他再磨蹭什么也得不到。
“你等我。”得到承诺，乔伊斯很满意。
处理好事情，将人送上出租车回来的男人，发现自己的主权被侵犯了。有个男人坐在落落旁边，还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他加紧步伐，不想让别人乘虚而入。
“飞，你朋友？”坐到另一边，他拿出男朋友的姿态暧昧地在落落耳边询问，声音还正好可以让对方听到。
“不是，我不认识他。”被烦得受不了的落落也忘了在意他的动作，对对面那个自以为情圣的家伙厌烦不已。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英国男人也这么差，还以为都像旁边这位那么有风度呢。
“这位先生，她是我女朋友，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不要再骚扰她。”义正词言地警告旁边的人，他顺便宣誓一下主权。
有点儿羞恼的男人站起身，恶狠狠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等着。”他还没这么被人羞辱过。
“走吧。”觉得那个男人的眼神不太对劲，乔伊斯想赶快离开。
“好吧。”落落这次没反对，反正已经看到了，没必要再留下去。
才走过两条街，他们就被几个人围住了。看了一下凶神恶煞的四个人，乔伊斯知道，他们遇到麻烦了，而且还不小。
“在我身后躲好。”将落落护到自己身后，他对全身而退一点儿把握也没有。
“我可以大叫吗？”躲在他后面，落落发现原来这个男人的背很宽厚。真是看不出来，还以为他很瘦哪。哦，她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可不是欣赏男人的好时机。
“好，尽你可能地大叫吧。”希望这附近有巡逻的夜警，要不然他们今天就倒霉了。
“救命啊！”得到批准她立刻扯开嗓门，用生平没用过的声音大叫。叫完她才发现，原来她和老妈最像的地方在哪儿。
一听她大叫，围着的四个人立刻动手，拳打脚踢地招呼过来。要说平时对付这四个矮小的男人，乔伊斯不会觉得很困难。可是今天身后有个要照顾的人明显不一样，他落了下风，还挨了不少的拳脚。
见护在她身前的男人挨打，落落也生气了，“来人啊，着火了，快来救火。”哼，救命没人，我就不信救火也没人。
“着火了，着火了，哪儿着火了？”怕被火势牵连，有人打开窗户探出头，还有人干脆跑下楼。一看人越来越多，四个人不敢恋战，认为自己也完成了教训的任务，拔腿就跑。
“你怎么样？”见人跑了，她上前扶起半蹲的男人，“我送你去医院。”天，好严重，脸上都是淤青。
“不用了，都是皮外伤。”好痛，一说话嘴角就抽痛，可是为了不让眼前这个满脸自责的女孩再担心，他还是装出没事的表情。
“不用逞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就不会挨打了。”他们只是认识几天而已，为什么对他的伤她不只感到歉疚，还觉得心头像被针刺到一样。
“不要皱着脸，好难看。”让落落扶他上计程车，他在她的脸上捏了捏，“我又没怪你，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谢谢！”感激地看着他，她不知道怎么报答他才好。她知道他对她有好感，可是，想起自己的身体状况，落落黯然地低下头。
“还在想啊？来，笑一个，我这么牺牲可不是要看你愁眉苦脸。”灰色的眼睛里闪着笑意，他觉得今天这几拳挨得很值，让他知道原来不是只有他心动而已。
医院急诊室里，没人搭理两个专程来包扎伤口的人。落落不满地看着医生护士忙忙碌碌，就是没一个人过来问他们的情况。
“医生，你先给他看看好不好，我怕他得内伤。”要是内出血怎么办，这些大夫太不负责任了。
让人拽住衣袖的医生看了一眼据说会内伤的男人，“别来捣乱，我现在很忙。这是药酒，你自己给他揉揉就好。”随便塞了瓶东西给抓着他的女孩，他又急匆匆地进了急诊室。
“唉……怎么这样?”不满地嘀咕了声，她打开瓶盖将药酒倒在手上，温柔地在淤青处按揉，“你们英国的医生怎么这样，好过分。”她一边揉一边抱怨。
他好笑地看着她为他忙来忙去地抓护士找医生，每个被她抓来的人看他一眼就说没事，气得她鼓起了腮帮子，像只小青蛙似的，“别生气了，我本来也没什么事。”
“不检查怎么知道没事，难道你们英国的医生都有X光眼，可以透视？”气恼的落落用足了劲，使劲按了下去。
“好痛。”躲开她谋杀的手，乔伊斯很奇怪她到底是对谁生气。
“啊，对不起。我一时气愤，你要不要紧？”暗地里吐吐舌头，落落心虚地笑着，她真的不是存心的，只是故意而已。谁让这个男人一副“你看，我就说不用来医院”的表情。
上完药，两人离开急诊室，不想再为医生添麻烦。今天好像发生了食物中毒，来就诊的人很多。才走到门口，一个穿高跟鞋的金发美女惊讶地叫住他们：“乔伊斯？你怎么在这儿？”
“希娜？你怎么在医院，他还没下班？”会看到希娜他倒没那么惊讶，这家医院是她老公开的，她经常出入。
“不是，是……”沉吟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是什么？”让她这么为难，难道是……
像是下定了决心，希娜看着三哥，“是妈妈病了，已经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了。”
“怎么没通知我？”觉得自己问得有点儿多余，乔伊斯自嘲地笑了笑，“不用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三哥，你那个时候在国外，所以……”她是打过电话想通知他，可是没找到人，后来……
“是她不允许你再找我吧？”没想到她还是这么讨厌看到他。
“我现在带你去，妈就住在三楼……”妈妈拉不下脸，三哥又以为老妈还是一样不喜欢他，这样下去他们一家就没有团圆的一天了。
“不用了，我不想加重她的病情，更何况我还有朋友要照顾。”打断她没说完的话，他怕自己忍不住上楼去，“落落，走吧。”正打算牵起她的手，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担心地看着他。
“我没事，走吧。”贴心的女孩，从没人如此安慰过他。
被拉着走的落落回头看看还有话想说的美女，对她眨眨眼睛，“我会带他来的，你放心。”将心意传达给她，她安心地跟着前面的人离开。
正遗憾机会消失的希娜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三哥竟然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而那个女孩漂亮的大眼睛正对她眨呀眨。也许三哥真的会再来，没来由地，她相信了那个女孩的保证。
回到旅馆，落落打着哈欠，“我要去睡觉了，你也好好休息。”好累，这一天不仅身体累，心更累。
看到门将掩上，乔伊斯用力撑开，“可以让我抱抱你吗？”刚刚那只小手给他的温暖让他好怀念，他好想抱抱她，让自己忘记一些事。
“呃，这个……”说不让好像对不起人家一晚上为她做的，说让又觉得心又不甘，回避那让她心跳加速的深沉眼神，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没被拒绝他就当她答应了，拉人到怀里，将头窝在她的肩胛处，他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大约抱了十分钟，乔伊斯抬起头，发现落落已经半眯着眼睛了。
“很累？”她可真有能耐，这样也能睡吗。
“是啊，你不累？”有事明天再说吧，她今天是没精力应付他了。
“那你休息好了。”看到她瞌睡的表情他也不忍心。
“谢谢。门在后面，你自己走吧，我不送了。”一头倒在床上，她进入了梦乡。
玩味地笑了笑，乔伊斯觉得刚刚的坏心情好像都飞走了。这个可爱的小女人就是有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不想想他一个大男人的，她这么放心在他面前安睡。替她脱下鞋子，将被子盖好，他坐在地板上看着她打着小小的呼声，感到很幸福。
又被送进医院，乔伊斯很奇怪地看着硬拉他来的人，“医生不是说没事吗？我们干吗还要来复诊？”
“你不知道，有些像是内出血这样的病不是马上就能发现的，我们还是好好检查一下的好。”不来怎么行，昨天的事她也很好奇。而且就算今天他一脸没事的表情，不过昨天他的失态也不是假的。她想尽自己的努力帮帮他的忙。“那也不用来三楼吧。”明白了她的心思，乔伊斯有点儿感动。可是感动归感动，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见那个人。
“可是我知道你很担心。就算不为别的，为自己安心好了，去看看吧。”瞄见在三楼走廊里等着的希娜，落落把他推过去，“去看看，要不然我就不让你跟了。我可是要去玩的，可不要个苦瓜陪着我。”
“是啊三哥，就进去看看吧，妈其实很想你。”对母亲做过的事她也很难原谅，可是谁让那个人是她的母亲，她希望她得到原谅。
跟在希娜身后，乔伊斯等着她推开门。门一开，里面安睡的白发老人让他红了眼眶。她变得憔悴了，没有了以前的气势逼人，反而变得像一朵开败的花。
“她是什么病？”关怀的话忍不住出了口。
“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还好没从最上面摔下来，要不然就不是跌断腿那么简单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原来是摔了。
“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半个月即可出院。三哥，你来接妈妈好不好？”
“算了，我怕她看到我不高兴。”心里虽然很想，可是想到母亲对他不是冷淡就是仇视的眼神，他就没信心。
发现自己不是能说动三哥，希娜向坐在椅子上的女孩求助。虽然只见过她一面，可是今天三哥既然肯跟她来，可见她对三哥真的很重要。
“嗯，那位小姐是谁啊？”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太失礼了。
“别打落落的主意，她不会帮你。”轻关上门，他不想让落落插手。
“是落姐姐啊！姐姐，你好。我是乔伊斯惟一的妹妹，你是他女朋友？”哥哥的女朋友当然要叫姐姐，不过她看起来还真小，好像不到二十岁的样子。让她叫得别别扭扭的。
姐姐？天啊，她没这么老吧？让个快三十的女人叫她姐姐，“你叫我落落就行了，不要姐姐姐姐地叫，我可不想占你便宜。”
“落落？不好吧。你可是我哥的女朋友，我这么叫不是太没礼貌了？”希娜做出为难的表情。
“谁说我是你哥的女朋友？”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没人通知她一声？
“不用谁说啦，一看就知道。你们俩昨天手牵着手，好温馨。”两个人认识很长时间了吧，要不是三哥和妈的事，他们早就该见过她了。
不想再浪费口舌的落落看向一旁偷笑的始作俑者，“喂，你解释一下啊。”
“解释什么?”笑意盎然的乔伊斯很高兴妹妹的说法，他确实有这个愿望，有人帮他说出来他当然高兴。
“解释什么？”他白吃饭的啊？看不出来有人把咸菜当主食。哦，她倒是忘了，英国人不吃咸菜，吃剩菜，“我不是你女朋友对不对？”
“今天还不是。”明天就不一定了。
“听到了？”什么今天明天的，模糊重点。
“不是？”真的不是？希娜怀疑地看向三哥，就怕被骗。
“真的不是。不过如果她现在答应我，那就是了。”眼含希望地看向落落，他深情地等待答案。
“哼。”假装不在意地哼着，她让自己尽量忽略那双眼睛，“你找我什么事？”她转移话题地看向希娜。
“啊，对了，我希望你和三哥半个月后来接妈妈出院，他们很久没见面了。”
“这要问你哥，我管不了。”带他来是想让他安心，既然人没事，她也不想过多介入别人家的问题。
“我和落落先走了。”对她没有要求他面对，乔伊斯松了口气。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听她的。
“哎哎，真是，那今天来不来不是没差别？”目送两人离开，她失望地低喃。
“你不问我为什么？”他不想让落落以为他是个没孝心的人，连妈妈的死活都能不在乎。
“你想说自然就说了，我问也没用。”拉着他在街道上漫步，她不以为自己有资格过问人家的事，“再说我是看出你担心她的病情，今天才非拖你来。”一晚没睡，连黑眼圈都看得到了。
“你怎么能这么让人爱你。”轻抱着她到怀里，乔伊斯感到心被温暖的感觉填得满满的。就连他那些好朋友都以为他对自己的妈妈没有任何爱意，其实，他还记得小时候得到过的那份温情，让他放不开又拿不起。
“那是因为我可爱啊。”拍拍这个大男人的后背，她嘻嘻一笑，“现在你想说了没有？”
“想！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他也想听听落落的意见，她是那么聪颖。
“那去附近的公园好了。”她从来就是好友的垃圾桶，不在乎被倒多少东西进去。反正她是垃圾桶两面都开口，从来留不住。
“我妈妈是外公惟一的一个孩子，可是妈妈从来没体会过父爱。”这也是他一直无法真心怨怪她的原因。将头搁在落落的肩膀上，他在心里窃笑，又能偷香了。往事对他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可是用这个来博取同情心，还是不错的。
“然后呢？”让人靠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靠着的男人根本没有悲伤的意思。
“外婆是难产死的，外公好爱她。外婆的死给他很大的打击，他认为如果不是妈妈，自己的妻子就不会死。”
“那你妈妈为什么讨厌你？因为你长得像你外公？”只能是这个原因吧。
“你也许想不到，妈妈后来喜欢上一个正在创业期的男人，也就是我爸爸。外公不同意两人交往，却没能阻止女儿嫁给他。从那以后爸爸的事业一直被人破坏，公司总是发展不起来。我七岁时妈妈带我去外公家，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外公在背后搞鬼。”
“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父女恩怨关孙子什么事。
“爷爷一见到我就发呆，后来他提出要求，只要把我留下，他就不再管女儿的任何事。为了父亲的事业，妈妈忍痛留下了我。她以为我会在外公那儿受苦，谁知道外公对我好得不得了。也许因为妈妈从来没得到过渴望的父爱，所以外公对我越好，对她越冷淡，她就越来越恨我。”看到别人得到自己一辈子要不到的东西，有恨并不奇怪。
“你不恨她？”有这样的妈妈？别怪她见少识浅，她真的没听过。
“从我发现偶尔我会对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妹妹有恨意的时候，我就原谅她了。我还有外公疼，可当初的妈妈连个疼她的人都没有。”
“这样啊。那你们母子也没什么问题嘛，就是关系冷淡了一点儿。”推开一直吃她豆腐的脑袋，她瞪了他一眼。
“我的童年很悲惨，你不同情我？”环住落落的腰，他没打算让人就这么打发了。
“我的童年也很悲惨，你要不要同情我？”讨厌。
“好啊好啊，你要我怎么同情你，我都答应。”依偎在落落身上，他相信两个人就快成为心有灵犀的一对了。
“我还以为你很沉稳，原来这么孩子气。”她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怎么办?
“那是对你啊，对别人我还要保持形象。怎么样？做我女朋友吧。”焦急地等她回答，乔伊斯很希望能大大方方地介绍她给亲朋好友认识。
“我们才认识几天，有你这么追女朋友的吗？”一丝酸意涌上心头，明明不该在意，可就是在意了。
“我认识你两年了，你信不信？”要提起他对她的了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噢，怎么说？”骗谁啊，她才不信。
“你家日秋那个大嘴巴从我认识她就把你挂在嘴边，你们从小到大的事我可都听过。”什么小时候一起捉弄喜欢的小男生，一起开老师玩笑，还有一起做社工的事他都听过。
“可我不认识你啊。”这话说得有点儿心虚。
“那就慢慢地认识，我让你认识个够，怎么样？但是你要给我机会。”日秋没提过他，怎么可能。
“什么机会?”这个男人有点儿可疑，不是在算计她吧？
“跟我去公司。”他得销假上班了，要不然工作会堆成山。
“不去。你去工作我去看热闹吗？”她本来就该离这个危险的男人远一点儿，这次是个机会。
“真的不去？”不要让他使出最后的招数，那就不好看了。
“不去。”闪避着他失望的表情，落落让自己绝不能心软。
“好痛。”捂着淤青的额头，乔伊斯痛苦地哀号。
“你不是说没事了，怎么还会痛？”虽然怀疑，她还是将人扶了起来，“我们再回医院看看。”也许真有问题也说不定。
“我不去，你就让我痛死好了，我这样对她，她却一点儿也不感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捂着头不肯起来，他打算用苦肉计。
“你就非让我答应不可，对不对？”破绽百出，难为了中国的三十六计被人这么利用。
“没错，你不答应，我就是痛死也不去。”
“我跟你去，不要再装了。”
被人看出破绽，乔伊斯一点儿也不心虚，“只要有你在身边，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以前听日秋提起落落，他就一直想认识她，总觉得她会是自己喜欢的人。要不是在飞机上认识了她，他还打算让日秋给他介绍一下呢。
“吃饭去了。”发现落落对着他发呆，乔伊斯很高兴自己对她的影响力。怪不得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迷人，自从他带着她参观他工作，落落就越来越爱对着他发呆，有时候还会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啊，吃饭了？”盯着人神游的落落回过神，红着脸看着眼前的男人。跟在他身边四个多月，他的细心和对她的用心都让她感动。她知道自己早就对他有好感了，要不然也不会住到他家，让他主宰自己的生活。可是她能期望幸福吗？如果他知道她没有几年好活了，还会不会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想什么这么入神？”怎么落落变得不快乐，是他不够好吗？
“想我下一站去哪儿。”最近只在周休日才去附近玩玩，她想去远一点儿的地方。
“想去哪？我陪你。”最近不是旅游旺季，他还有空闲。
“想去布伦海姆庄园，去看看丘吉尔首相的出生地。”
“我们后天去，等我哦。”怕人先逃跑，他警告地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喷到落落的脸上。这是最近几个月他常做的，让她习惯自己的接近。
“整天在一起你还怕我跑了？”吃饭睡觉都在一个屋子里，她哪有机会跑，真像上了贼船。
“也是。我们去吃饭吧，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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