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龙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道:坚强起来吧,正儿八经在特卫局干一番事业,让他们看看!
一阵特殊的感动,在我心里开了花。赵龙跟我年龄一样大,但是听他这番话,总觉得他比我成熟稳重很多。跟他一比,我更像是个孩子。
在我这两年多的军旅生涯中,赵龙帮助过我很多次,也让我明白过很多现实的道理。如果是任何一个人说这番话,我都只当成是骗人的大话套话。但是从赵龙嘴里说出来,我却是一千一万个臣服。
我冲赵龙问了一句:龙哥你觉得我还能在部队干出什么成绩来吗?
赵龙见有了转机,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能,当然能!你小子如果不把自己当孬种,那就一定能!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那,那你给我点儿时间,我再好好考虑考虑。
赵龙掏出手机来瞧了一眼:那好,我给你时间考虑。我出去在车上等你,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北京,那么半个小时之内,我希望你能站在我的面前;如果不愿意,那半个小时之后,我会直接开车走人。
说完后赵龙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在家里左右徘徊,仔细地品味着赵龙的话。
也许我是真的太偏激了,太较真了。不管姜副团长召我回去,是处于一种什么动机,我何尝不想重回军营,实践自己的人生价值?我不应该跟他赌气,更不应该拿别人的报复,来惩罚自己。
我突然间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扔掉手中的香烟,小跑着出了家门。别墅门口,赵龙见我出来,马上推开车门下了车。
我很热情地拥抱了他一下:龙哥,陪兄弟喝两杯。
赵龙笑道:你能跟我回去,喝十杯都没问题。
当天晚上,我和赵龙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好好地喝了几杯,叙了叙旧。
次日上午,我收拾东西,下午一点钟随赵龙返回北京。确切地说,我这次回来,既带着憧憬,又带着疑问。我总觉得心里有些沉甸甸的,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真实之前,我心里总是没底。
赵龙直接将我送到团部门口,正要下车,他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重新启动了车子,驶出团部。
我问:这是干什么,去哪儿?
赵龙道:姜常务让把你押到他家去!
我一愣:押?
赵龙笑道:吓唬你玩儿呢。押什么押,是送!
我心想准没什么好事儿。
姜副团长家楼下,赵龙将我送下,笑说:我的任务完成了,告辞!
我苦笑道:你走了我怎么回去?
赵龙道:自己想办法!
目送赵龙驱车驶离,我犹豫再三,进了单元门。刚一进去,一个身影突然闪到了我的面前。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姜天天。
好漂亮的一个姜天天!她今天打扮的有点儿隆重,一套漂亮的棕色韩装,女士牛仔,时尚花布女鞋。她的头发竟然也烫过了,微微地打着卷儿,散发着一种好闻的清香。
我冲她埋怨道:你跟个幽灵似的,干什么?
姜天天直接拉住我的手,将我拉到里面的一排储藏室门口。
她响亮地轻咳了一声,头顶上的节能灯亮了起来。她的眼神神秘而明亮,突然紧贴着我的身体轻声地‘嘘’了一下。
我正愣神儿的工夫,姜天天却突然抱住了我的腰。
我听到了一阵微弱的抽泣声,赶快道:天天你这是干什么?
姜天天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胸膛:你说干什么,想你想你,就是想你!人家亲自去你家请你都请不动!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离开你本姑娘就真的活不了了……
我能体会出姜天天对我的痴恋,但我李正何德何能,竟能让姜天天如此错爱?我试量了再三,替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湿润:傻丫头!动不动就哭鼻子,这样不好,容易长眼袋。
姜天天噘着嘴巴道:用你管!都是你李正惹人哭的!
我苦笑:我?
姜天天平定了一下情绪,替我整理了一下衣服:一会儿上去的时候,对我爸我妈客气点儿。还有就是……
她挠了挠头皮,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我追问:还有什么?
姜天天咬了一下嘴唇道:还有就是,你知道……她突然皱着眉头揪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重新望着我说:李正如果说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能不能原谅我?其实,也不是对不起你,就是想帮你……哎呦说不清楚啦,烦死啦!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姜天天自嘲地笑了笑,但不难看出,这一笑,却像是在掩饰什么。
随后我们一齐上了楼。在门口,我犹豫了很久,我觉得,这次一回来,仿佛是非同小可。在门口徘徊了几步,姜天天按响了门铃,待门被打开,他拉住我的胳膊,便走了进去。
姜夫人见到我后,脸上几乎是带笑不笑的僵硬状。姜副团长,则正坐在沙发上品茶,那坐姿,简直像是一位临战前决策作战计划的指挥员,身体笔挺,神态严肃。
姜天天拉我的手逐渐加了点儿力,我想挣开却不能如愿。姜天天一进门喊了句:爸,李正他回来了!
姜副团长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回来就好。
姜天天拉着我坐了下来。她坐在我身边,一会儿瞧瞧父亲,一会儿瞧瞧母亲,一会儿又瞧瞧我,像是有点儿心神不定。但也许是她意识到气氛太尴尬了,不由得掏出手机来,按了几个键,然后往我面前一亮:李正李正帮我看看,这个图片当壁纸怎么样?
我敷衍地说:还行,还行。
姜副团长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冲一旁站着的姜夫人支使道:上菜,上酒!
姜夫人却悄悄地给姜副团长使了个眼色,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姜副团长半攥着拳头,皱眉酝酿了一下,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我被吓了一跳!
姜天天喊了一声‘爸’,脸上尽显焦急之色。
姜副团长皱紧了眉头盯向我,那眼神像是一把刀:李正,你给我站起来!
我一下子火了,心想你莫名其妙地把我请回来,还想冲我施威是不是?我李正现在已经不是在编人员,凭什么听你的命令?
于是我坐立不动。
但姜天天却暗地里推搡了我一下,强挤出笑来说:我爸让你站起来你就站起来吧,宁可站着死,绝不坐着生!
这是什么逻辑?
姜副团长一只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眼神一刻没有离开过我的脸庞。见我没有动静,他紧接着又重复了一句:站起来!
我试量了再三,还是不情愿地站了起来。但是我这一站,绝不是向他屈服,而是想看看他究竟要搞什么名堂!这一家人,都要耍什么花样!
姜副团长微微地揉捏着鼻梁,眼睛半睁半闭地说:从明天开始,你小子重新回特卫团!
姜天天拍手叫好,我面无表情地问了句:为什么?
姜副团长眉毛一挑,眼睛朝斜上方看了我一眼:为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我摇头:我不清楚。
姜副团长眼睛一下子睁到最大:还******给我装!你行啊李正,有本事!我老姜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告诉我,我真想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姜天天见父亲如此严厉,赶快笑着圆场:我爸他,他跟你开玩笑呢,还挺幽默!别当真,别当真。我爸这人就这样,开起玩笑来,跟真的似的。
姜副团长斜瞧了一眼姜天天,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一会儿工夫,酒菜上来。姜夫人提醒了姜副团长一句:老姜,你好好跟李正说,别动不动就发脾气。
她紧接着又冲我嘱咐了一句:小李啊,天天她爸说你几句就说你几句,好好听着。
姜天天却插了一句:我们家李正最听话了!是不是?
我心里一阵抖擞。
姜副团长一扬头一挥手,用肢体语言暗示我坐下。
我坐了下来,总觉得屁股上像是长了疮一样,坐不踏实。
姜天天端起我的酒杯,冲我笑说:回来了还不敬我爸一杯!
我心想凭什么要敬他?我抱着胳膊横眉冷视,姜天天在我大腿上轻捏了一下,再次向我发出暗示。
姜副团长却突然端起了自己的杯子:他李正多大的角色啊,我得敬他!
迫不得已我只能端起了了酒杯。只见姜副团长将足有一两半的一杯白酒一下子倒进了嘴里,巴搭了一下嘴巴,然后拿筷子抄菜,紧紧地咀嚼了几口。
我也干尽了杯中酒,总觉得姜副团长有话要说,但他却一直神神秘秘,只顾大口大口地抄菜。
连干了三杯后,姜副团长拿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嘴巴,眼睛看着姜天天,却冲我说道:这次回来你小子给我好好干,你后面的路,我都给你安排好了。要是干不出一番名堂来,你给我跳黄河谢罪去!
我更是无法理解姜副团长此言的含义。表面上听来,他这句话语气是比较严厉,但实际上却是一种特殊的激励。我实在搞不明白,他的态度怎么会忽明忽暗,忽晴忽雨。我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嘴巴蠕动了一下后,我还是忍不住道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姜,姜副团长,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又要让我回来?
姜天天又在我大腿上捏了一下以示暗示,姜副团长却一把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还在跟我装糊涂,是不是?
我矢口否认:我没装糊涂。
姜副团长眉头一皱,盯着姜天天反问:你,你没跟他说?
姜天天顿时脸一红:爸,吃菜了吃菜了,菜都凉了!
姜副团长强调道:我在问你话!
姜天天狐疑地瞧了我一眼,轻咬着嘴唇道:说了说了,他都知道。他在跟您装糊涂呢!
姜副团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云里雾里地瞧了姜天天一眼,正想问我装什么糊涂了,姜天天却伸手在我大腿上抚摸了一下,再次向我发出闭嘴的信号。
我觉得,这次一回来,姜家人表现的都很诡异。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