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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书信

就在这时,从山门外传来一阵喊声:“营长——不要开枪!有紧急军情。”随着喊声,一骑快马跑来了。马上之人加鞭催马,闯进山门,一直跑到院子当中。那人勒住张脚的坐骑,马前蹄腾起挺高,转了一周。那人急得在马上浑身是汗。院中所有人一愣,全都住了手,打量来人。见来人正是郭成梁的副官许进。

众士兵纷纷收起枪,来听紧急军情。和尚们见官兵向前围拢,也都跟着凑在了背后。官兵怨恨和尚,回头驱赶道:“去去去!你们来听什么。”

和尚们道:“听听你们怎么冤枉的我们!”这里还在不断顶嘴。

许副官满头大汗,跳下马,到郭成梁面前立正道:“报告营长:你走之后有人送来一封信,信中声称那抢东西的和尚不是本地人,是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和尚——汝峰上人。我拆信看过,信的署名确系汝峰其人。”说完,打开文件包,取出信,要交给郭成梁。郭成梁一听,登时懈怠,无力看信了。他一挥手没接,有气无力地道:“念!”

许副官将信展开,念道:“拜上郭成梁将军:久闻袁贼窃国,不辨真伪。今得闲适,特来查访虚实。果不其然。袁贼非但窃国,更兼卖国。那夜袁贼于府上正与日本特使井上静夫,轻歌曼舞,大谈卖国条件。贫僧亲眼目睹,双耳倾听。一切尽收眼底,忿记于心。正欲持刀诛贼,幸将军率众及时赶到,将袁贼救走。余未得手,至今心里怏怏。本欲昭彰袁贼之罪行,又恐无鉴证,国人质疑。俟约期一道,余蓄意于太白楼,劫获了袁贼用于贿人的宝物。只为鉴证耳,本人无意私受。谨此奉告。望将军申明大义,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不要追随袁贼,珠连无辜。要不负三才,亲昵国人,以国家为念。奉借将军之口,爰书其事,以告天下,昭彰袁贼假共和,真复辟,卖国之罪行。嵩山少林寺和尚汝峰上人手泐。”

郭成梁听罢,气得复又精神,愣怔一时问道:“送信人呢?”许副官道:“被我扣留了。”

郭成梁余怒未息,接过信揣起道:“我这就回去细细盘诘。”士兵们都听的明白,也顿时泄了气。一个个怨声叠起:“唉,白挨揍了。”

“谁TM说的抢东西的进了护国寺?”

有的骂护国寺和尚:“秃驴,你们太狠了!打得疼死我了。”

“唉呀,疼疼疼!”那些不知疼的一时也叫起苦来。有的暗骂刘公公,有的大骂袁世凯的保镖。呼天唤地,一片混乱。

四小真人和众僧全都累了,一个个沉默不语。方丈、法通、法明暗念:“阿弥陀佛。”他们都啥也不说,站在一起,等待郭成梁撤兵。

许副官刚才只顾焦急送信,没顾看这里的场面,他这才打量场面和各人:见营长敞心露怀,蓬头垢面,浑身泥土。蓬头垢面不辨真相,浑身泥土,不辨衣着色彩。痛失了将军的威严。

士兵们多半花脸虎肖。有的鼻青,有的脸肿;有的五官不正,有的额头黢青;有的脸上掉了皮,有的血污满面面目狰狞。一个个衣冠不整,狼狈不堪,全都不辨真相。那些伤得重的,走路困难。有人手拄大枪,有人三两相搀,丢盔卸甲,十分寒酸。

郭成梁看着受伤的士兵,心里生疼,恶念又生,回头喊叫:“护国寺的贼秃们:你们都听着。改日我一定来报复你们!等着吧!”

士兵们一阵忙乱,纷纷拣起地上的衣物,整理戎装。魏排长给郭成梁拣来了帽子,亲兵牵来了马匹。郭成梁含羞带愧,戴上帽子接过丝缰,跳上马背,也不整队,带领众残兵败将撤出了护国寺。他们人马拖拖转道而去。这才免去了一场护国寺的塌天大祸。正是:妄听佞人两三言,险些造出枪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