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狭小,内心挣扎,于知君追进来站到她旁边后,梦溪不敢再看他,只得眼观鼻鼻观心。只是这幢大楼的电梯似乎运行的特别缓慢,明明过了好久,怎么还没到一楼,她抬眼去看楼层数字,却不期然撞上他透过电梯壁打量她的目光,和那个说不出是喜是悲的笑,他看起来很怪异,但她又找不到词语准确描述出那种感觉。
于知君见她看过来,冷不丁的问“你平时不戴项链吗?”
“嗯。”她冷淡的回,隐瞒了项链在洗澡时已经摘下的事实。
于知君的手掌在衣兜里紧握成拳,他感到那枚钥匙几乎要嵌入自己的掌心里。往时她戴着那枚旧金戒指招摇过市,宝贝的洗澡睡觉都不肯摘,还勒令他每次想亲近她都得先吻吻那只戴着戒指的左手,“这是爱情的开关”,她嘻嘻笑着定义。可现在,她双手素净,他猜想她可能是像他一样把戒指穿起来当项链戴,但那光滑修长的脖颈上空无一物。明知不可能,还偏要这样多嘴一问,自找郁闷。
电梯终于到了一楼,电梯门叮的一声,对梦溪来说像一道特赦令,她急忙迈出去,站定,对后出来的于知君道别:“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也替乔琳再次谢谢你。我先走一步。”不等对方回答,她已经又大步前行。
“等一下。”于知君在她身后喊,两步追上来,抓起她的手,把一样东西塞到她掌心里,“梦溪,这个给你。”
“什么?”她借着大厅的光看清是一把防盗门钥匙,带着他的体温,几乎要烫伤她的手心。
“是左岸国际那套房子的。”于知君解释,“我在Y市没有别的认识的人,你就当我给自己留个后路,不然我怕自己万一哪天生病死掉都没人知道。”
“你的说什么话?”梦溪现在对死这个字眼讳莫如深,手腕一转想把钥匙递还给他,“我不要。”
“你一定不知道从青河县回来,我差点高烧死了。”于知君把手重新揣回兜里,不肯接。
“你是成年人。”梦溪当然记得那晚返程时他就说过他在发烧,而她在进城后停车问他住址时也曾经拍他脸叫人,感到滚烫的温度,可他不是最该知道心疼自己照顾自己的那个吗?以前她有几回生病,他虽然跑前跑后的端水喂药,陪她去打针输液,也多半会语重心长的教育她:梦溪你是成年人了,要学会照顾自己,万一我有事出差或者工作忙不能陪你了,你总得自己想办法,冲别人撒娇是没有用的,难受的还是你自己。再瞧瞧眼下的光景…
“成年人也有想不开的时候,需要被关怀的时候。”于知君直言,“你明知道我当时的身体状况有多不好,你明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个医院,还有那辆车。你…”看到梦溪审视的表情,他忽的住了口。
“说呀!”梦溪盯牢眼前的男人,纳闷的问“过去三年里杳无音讯,现在又忽然出现,装出一副情圣的样子,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于知君?”
“我欠你一个解释。”他坦然迎视她审视的眼光,郑重的回答。
“就像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梦溪轻飘飘的说,又重重咬下最后两个字“多余!”
“但我更想追回你,用真实的我自己。”于知君见她又要翻脸,道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真实?我连你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呢。我的人、我的心,早在三年前你都得到过了。所以,无论这次你想玩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游戏终止。”
“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如果我打算隐瞒到底,你不可能拿到那些文件,再事无巨细的告诉顾君羡。可你、”他闭了闭眼,接着道“几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然后,你又告诉我你爱我。梦溪,如果你是我,你会相信吗?”
梦溪仰头,看到他倨傲的下巴,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你从没有告诉我你姓顾。”
“我不屑于姓那个!只要我乐意,可以是张王李赵中的任何一个。”于知君脱口而出,声音大到整个空荡荡的大厅里传来回音,“没有意义了。现在我有自己的事业。再不需要用抢的。”
梦溪等他发作完,才出声,“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证明你今天的成功吗?我看到了。高定服饰、顶配轿车、总经理的头衔,一切都很好,但都不关我的事了,于知君,你今天炫耀这些无非是害怕失去。”
他咬牙,心底里对她于他的曲解感到愤恨和不甘,却还是没能说出什么狠话,平静道“梦溪,你伤害了我得骄傲。”
“那去找能欣赏你骄傲的人吧,再见。”梦溪大步跑出大厦,正巧是绿灯,她一鼓作气跑过人行道,回了乔琳所在的医院。
于知君却在原地呆着,看到她越缩越小的跃动的背影,忽的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