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你快去找两个座位,我帮你领皮蛋粥!”乔琳拿着餐券对排在第三位的小男生眨眨电眼,插队成功,对跟在她后面装不认识她的杨梦溪下命令。
梦溪正想躲开聚焦在她俩身上的目光,得令后马上离开领餐柜台,四处张望找空位,正值午休用餐高峰,店里挨挨挤挤许多人,服务员叫号也不得不提高分贝。
梦溪在店里转悠一圈,不是遭遇腻歪情侣,就是本来的空位被坐对面的人扔个包过来:这里有人了。好不气馁,在公司忙了一上午,连早饭都没顾上吃,这会早饿的没力执行“不蒸馒头争口气”的抢座原则。她把视线再转向角落,惊喜的发现有个双人的卡座空了一位,那卡座旁正巧还有一个空位,这样她可以跟正背对她、已经坐那的男士商量一下把座位换给她和乔琳,或者她两将就隔个走廊打发了这一餐。盘算好了,她走过去在卡座旁站定,礼貌的寻问
,“先生,这里没人吧?”
“请坐。”
“谢谢。”梦溪雀跃的把背包从肩上卸下放到他对面,打算攻关旁边另一个位置。
“小心你的包被扒。”男人出声提醒。
梦溪忽得抬头看那声音的主人。
“好久不见,梦溪。”
梦溪慌的抓起刚放下的包,“于知君!你怎么在这?”
“这里有写不许我来吗?”
“那倒没有。”梦溪僵硬的笑笑,“来Y市玩儿?”
“这个季节好像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于知君看看一脸戒备的梦溪,“不打算坐了吗?”
梦溪一动不动的抓紧手里的包。
“喏,这是你喜欢的豆腐脑,这几天你来的比较晚,肯定没买到。不过本地人为什么要叫它老豆腐呢?”于知君把一小碗玉白的,上面撒了香菜、淋了辣椒油的老豆腐推到梦溪面前。
梦溪看他熟稔的动作忍不住鼻子微酸,却呛声道:“这算什么意思?”
“我来Y市快两个月了。你在这家店吃了26顿午餐,每次都和那个叫乔琳的女孩分一份菜,一大碗米饭,偶尔会要皮蛋瘦肉粥。”于知君没再劝她坐,只低声陈述事实。
梦溪再次警戒地看下他,“你跟踪我?或者再往前推测,你调查我?!”
于知君咧唇微笑,“以汉天的媒体资源,想知道你在哪并不是难事。再说从学校查到你考研后被录取到了本地的大学也很容易。”
“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梦溪被他的口气惹恼,脱口指责。
“有吗?我觉得你在这里过的很好啊,认识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追求,性格似乎也开朗了不少。”于知君总结他这一个月来的观察,“我2月10号来这吃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你,那天你们好象刚发了工资,吃饭的时候还商量要去购物中心买衣服。那之后我就在这守株待兔,我想,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的。”
她抬头看看挂在收银台后的万年历,嘲讽道:“于先生愚人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以前撒谎是面不改色,现在还带了点深情款款的味道。”
于知君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向万年历,上面显示的日期是四月一日,他也笑起来,“不过.人们好象更喜欢在1号说真话,14号说假话,梦溪你不觉得吗?”
这个问句彻底激怒了梦溪。她第一次遇见他就在三年前的情人节。
那天她亲眼目睹自己的男朋友顾君羡抱着她的好朋友阿天,替她擦眼泪、给她讲笑话哄她开心,尽管阿天曾一再向她保证她和顾君羡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可当她和顾君羡约好去吃大餐、看电影之后,在约定好的时间还差半小时的时候,在她精心打扮想给他惊喜的时候,顾君羡给她打电话:“溪溪对不起,阿天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得去看看,晚点再联系。”
这个“晚点儿”晚到了晚上十点半,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图书馆自习室看完了三本言情小说,回公寓楼的路上,在四号教学楼前看到他们。阿天好像刚从外面回来,喝了许多酒,晃的厉害且一直哭,顾君羡哄着她,她越不依不饶了,于是顾君羡用了最快让女人闭嘴的方法。
阿天一开始挣扎推拒,顾君羡搂着她就是不放手,渐渐的阿天也不乱动了。那个吻持续了多久梦溪无法计算,只呆在原地盯着看那两个重叠的人影,直到眼里蓄满泪。
她和顾君羡大一开始在一起,到如今也不过牵手接吻而已,不远处那一幕让她不自禁想起自己晚上刚看过的言情小说,好姐妹因为一个男人撕破脸皮,这种八点档桥段果然来源于生活吗?那么她是属于柔弱女主,还是炮灰女配?
呃.以他们二十年青梅竹马的关系,她此刻的身份好象更适合后者。她仰头吸吸鼻子,逼回自己的眼泪,看着浩翰星空,不远处的体育馆还依稀有喧哗吵闹声传来,那里今晚有社团联盟办的单身假面舞会,早在半个月前宣传海报就贴满了各公寓门口的公告栏。她曾经多么不屑一顾。现在也只能长长舒了口起,笑起来,这种节日不管有没有恋人,总有办法庆祝的。
“你的表情真丰富。”伴随着这个声音,梦溪感到有人碰了碰她的肩,以为碰到熟人她急忙低头掩饰情绪:“不好意思,我.”再抬头时候,她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你好!我叫于知君,我们之前没见过,但我想认识你,能借一步说话吗?”对面那人问她。
梦溪被男生这么直白的自我介绍唬住了似的,下意识的点头:“我是杨梦溪。你好。”
于知君没向其他所有第一次听到她名字的人一样试图解析她的名字,而是如他所说带她往背离阿天他们的方向走。梦溪诧异的同时已经跟上他的步伐。
于知君带他去学校东门的咖啡厅坐,进到明亮处梦溪的担心轻了些,才仔细打量对面除了名字其他都还算陌生的男生。也不能说是男生,她目测于知君大概二十六七的样子,头发黑亮而短,戴一副金边半框眼镜,虽然穿的休闲,但看起来依旧斯文。
“你是本校的学生么?”她推测可能是博士或者MBA的学员,一般社会上的人不太可能这么晚还滞留在学校。
“不是。我替我妈去办公室取点东西,正巧路过那。”于知君拿起牛奶瓶为梦溪的卡布奇诺上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猴子。
“你画的真好。对了,你妈妈是我们学校的老师?”梦溪好奇追问:“是哪位啊?说不定我还选过她的课呢。”
“姓孟,她是管财物的,不带课。”于知君随口说,放下奶壶“这只小猴子送你,不要不开心了。”
梦溪也没细想,只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于知君也笑,“这么容易满足的女孩子那男生都不懂好好珍惜,算是罪过吧。”
“于先生,你一定要在这时候扫兴吗?”
于知君摊子手,“对不起。那我们聊点别的吧,你知道,第一次这样突兀的约女孩子出来,我真有点无措。”
梦溪觉得这人倒真算得上风趣,言行举止也尽显绅士作派,就应他的话从学校入手真的聊起了别的话题。
梦溪觉得于知君见多识广,但又不会因着自己的丰富经历来跟她辩驳对某个问题的看法,这让她觉得放松而愉快,他们相谈甚欢,续了两次杯。她几乎忘了自己刚失恋的事。
等梦溪蹑手蹑脚的回到宿舍,其他三个人都睡了,阿天的桌上扔着解酒药的空瓶子。她悄悄端了脸盆去洗刷间梳洗,又悄悄躺回床上,想了一会儿这一晚的经历,居然很快就睡着了,而且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