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的嘴角还歪着,说话不利索,义妁赶紧去揉搓她的耳垂,等王夫人的耳垂发红之后,义妁又拿出针在王夫人的左右耳垂各刺两下,左右耳垂各滴两滴血,片刻,王夫人的嘴角恢复了原状。
义妁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见王夫人惊叫道:“我的腿,我的腿……”
王夫人的右侧下肢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崔老爷大声质问义妁。
“这是中风后遗症。”义妁如实回答。
“中风后遗症?你是说夫人的腿从今以后再也动不了了?”
听到这里,王夫人大哭大叫:“我不能没有腿,老爷,我不能没有腿,没有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
义妁赶紧俯下身去安慰道:“夫人,你要有信心,只要经过精心的治疗,你会站起来的。”
“我不信,老爷,你们在骗我!我的腿废了,我再也站不起来了,是不是啊,老爷……”
王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崔老爷也痛哭流涕:“夫人,就算你双腿没了,我也会侍候你一辈子的……”
“夫人,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接受治疗才行!”杨怀三也在一旁劝道。
而冷眼旁观的蔡之仁心里却不是滋味,想不到义妁还是把王夫人救醒了。
由于恐惧和绝望,王夫人拒绝接受治疗,一心只想求死,这给义妁带来了难题。另外一方面,崔老爷却给义妁下了死命令,不管她采取什么法子,无论如何也要让夫人重新站起来,如果她办不到,他依然要剁掉义妁的双手,因为状书写的是治愈王夫人而不是救醒王夫人。
只要王夫人配合治疗,义妁还是有把握让她站起来的,难就难在王夫人反抗治疗。
到了喝药的时间了,义妁把大承气汤端到王夫人的面前,王夫人把头扭向一边,坚决不喝,脸上的表情异常冷酷。
“夫人!”
“夫人,请喝药吧。这样你才会有希望站起来!”
义妁苦苦哀求。
“别骗我了,我知道得了这个病就没有机会站起来了,你给我出去!”
“夫人,夫人,不能这样,一定要喝啊,请相信小女,一定会让你站起来的!”
“听见没有?我叫你出去!”王夫人说着,一拂手,把汤药打翻在地,药汁溅了义妁一身。义妁见王夫人正在气头上,只好先退了出来。
“怎么办?”杨怀三脸上挂着忧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顽固的病人。”
“一定让她吃药才行。”义妁的表情很果断。
“可是,你看她的态度……”杨怀三欲言又止,不好意思地说:“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义妁笑道:“大叔,你说吧。”
“让瘫痪的中风病患重新站起来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义妁,大叔劝你还是趁机逃走吧,留着你的双手来日方长。何必吊死在一棵大树上。”
义妁的脸色暗了下来,沉重地说道:“师父说过,逃避不是医者所为,如果治不好王夫人,又谈何日后?”
“可是……”
“不用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大叔我们快去煎药吧……”
王夫人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发现又是义妁那张微笑的脸。
“你还挺执拗的!是不是又要让我吃药啊?”王夫人的口气明显缓和了很多。
“是的。夫人。”义妁低着头,毕恭毕敬答道。
“给我一个吃药的理由。”看来王夫人的意志有些动摇。
“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不能放弃。”这句话是对王夫人说的,同时也是对自己说的。
“如果我硬是不吃呢?”
“小女就天天把药端到夫人的面前。”
王夫人突然笑了,“你这姑娘,性子还蛮像我年轻时候的。”
“那么,夫人肯吃药了吗?”义妁惊喜道。
“姑娘,跟你说实话吧,谁想死呢,可如果拖着半截身子动弹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这老婆子可不想死了死了还让家人受累,那样我心里难受,生不如死,度日如年,既然这样还不如一死了之呢。”
“请夫人千万不要这么说,第一,夫人是有希望站起来的。第二,如果夫人有什么不测,你想过没有,崔老爷会有多么难过。”义妁编了个谎言,“崔老爷曾经对小女说,如果没有你,他也活不下去了。”
王夫人不说话了,良久,挤出一滴眼泪来,缓缓地说道:“给我吃药吧。”
王夫人既已接受治疗,接下来就商定恢复期的治疗方案了。义妁和蔡之仁发生了分歧。
蔡之仁似乎很有信心,语气不容置疑:“应该用补阳还五汤!”
蔡之仁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以前的医家在对付中风后遗症的时候没有其他的法子,几乎都采用这个方子。然而一方怎么能够治百病?虽然都是中风,但引起中风的原因纷繁复杂,如果是单纯的气虚,用补阳还五汤可药到病除,但纯气虚的病患很少,大都是杂因致虚,或血瘀或气滞或痰结或肝风内动等,直接用补阳还五汤收效甚微。
于是,义妁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补阳还五汤虽是良方,但久病气亏,肩膀脱落二三指缝,胳膊僵硬不屈伸,喑哑不能言者,都是无法治愈的。”
蔡之仁见义妁竟敢挑战自己的权威,气道:“难道还有比此方更好的吗?我倒想听听。”
“可用导引法!”义妁自信地说道。
“导引法?”蔡之仁从来没有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