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杂工
“义妁,快去把药端给病患!”
“义妁,快去山上捡些柴禾来!”
“义妁,快来生火!”
“还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
义妁已经成为郑无空的第一位女徒弟,这在医馆前所未有,在扶风也前所未有,可义妁的朋友还没来得及向她祝贺,义妁又陷入了更加窘迫艰难的境地,这些原打算向义妁祝贺的人也就只剩下扼腕与叹息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郑无空把安排义妁差事的任务交给了蔡之仁,蔡之仁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笑,义妁在师父的考验中出色的表现让蔡之仁感到威胁,尤其是当义妁响亮地回答出他的提问时,他更是怨恨不已,现在师父正好给了他报一箭之仇的机会。
义妁的医术有目共睹,医馆里的人无不认为师父起码会派给义妁采药或者煎药的差事,不料蔡之仁却让义妁当了一名低贱的杂工,而且是医馆里任何一个职务比她高的人都可以随便使唤的杂工。
所谓杂工,就是什么都得干。采药夫虎生、龙生成了蔡之仁的帮凶,蔡之仁交待他们使唤义妁的时候不要留任何情面。于是,每天早晨,从义妁刚跨进医馆的门口开始,整个医馆就只看见义妁一个人跑来跑去的身影。医馆里的活被义妁一个人干了,挑水,处理药草,煎药,打扫病舍,砍柴,甚至还被派去与女佣一同盥洗病患污秽的衣物。一天下来,义妁晕头转向,汗流浃背,腰酸背疼,骨头快散了架似的。这还不算,即使按时完成了任务,义妁也要受到蔡之仁、虎生、龙生之流的冷眼、嘲弄、辱骂,如果出了错或者稍微怠慢了一点,还要受到更加严厉的惩罚。
“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整天目睹义妁被当马当牛当骡子使唤来使唤去,杨怀三心里酸酸的,可是他有心帮她,却没那个能力和胆量,他也要看蔡之仁的脸色行事,在蔡之仁面前他也要低头哈腰,只是偶尔在蔡之仁离去的时候,朝他的背影吐一口唾沫,以发泄心中积聚的怨气。
面对这一切,义妁也曾心灰意冷,也曾偷偷地流泪,当她背着一捆柴禾回到医馆,蔡之仁却柴禾扔到了门外,说柴禾不够干燥,要她重新去捡时,那一刻,就在一念之间,她好想一扭头就走,再也不回这个医馆。可是,当她想到自己的愿望,想到父亲的时候,她咬紧牙关,挺住了。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父亲在世的时候极力阻止她学习医术的原因。
渐渐的,义妁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她曾经对常融大人说过,既然她选择了这条道路,她就要勇敢地走下去,绝不回头。她像一块钢,越被敲打,变得越坚韧。
“义妁啊,我早就说过郑无空这个老家伙没有人性,现在你做了他的徒弟有什么用?他根本没把你当人看!我说姑娘,你咋就不听大婶一句,辞了算了,跟我干,给大户人家做做针线活,多自在多轻松!”
面对白大婶好几次这样的劝说,义妁依然是一副谦卑的笑:“大婶,小女没事的,师父不是那样的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那个冷酷无情的老头说好话!唉,真不知道你长了个什么样的脑袋,还好你不是我家闺女,那样我早就被你气死了!”
“义妁,出来!”一声断喝,打断了义妁的回忆。义妁此刻正在药房里煎药,听到叫声,赶紧跑了出来,一看又是蔡之仁,不知道这回又要使出什么样的法子折磨她了。
“蔡师兄,请问您有何吩咐?”
“快去挑一担水来!”蔡之仁命令道,口气像吃了火药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