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娘娘。”
“免礼。”
王良人罢了罢手,并不正眼看崔府志,却把话题转到了赵婕妤的身上。
“本宫听说赵婕妤得了崩漏,适才去钩弋殿探望了一下她,似乎挺严重的样子。崔太医,你告诉本宫,崩漏到底是什么病?有没有性命危险?”
崔府志听出了王良人话里有话,也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自从卫子夫自尽后,后宫一直无主,武帝妃子甚多,但最有希望成为皇后的只有两位,一位就是皇上最宠爱的赵婕妤,一位就是王良人,王良人得武帝的宠幸并不多,但她因为是王家的人,有王太后撑腰,所以对皇后的位置觊觎至今。武帝晚年明确表示不再立后,对女色也不再垂涎,沉溺于长生不老之术。尽管如此,王良人对皇后的渴望却如日中天,野心和欲望越来越膨胀,为达目的,她绞尽脑汁,不择手段。
其他的妃子王良人并不放在眼里,她知道她最大的对手就是赵婕妤,她也嫉妒赵婕妤的美色胜他一筹。只要扫清赵婕妤这个障碍,成为皇后就指日可待了。可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赵婕妤的品阶比她高出好几级。于是王良人勾结一切可勾结的人,崔府志就成了她的帮凶。她许诺,只要她当上皇后,绝不会亏待崔府志。好在赵婕妤现在还没有为皇上产下龙子,如果产下龙子,王良人就彻底没希望了。
崔府志不动声色地回禀王良人:“崩漏是急症,如果对症下药并无性命之忧,如果……”
“如果误诊,你以为如何?”
王良人打断崔府志的话,轻蔑地笑道,被厚厚的脂粉包裹的脸有阴鸷之色。
崔府志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莫非她要对赵婕妤下毒手?
见崔府志迟迟不说话,王良人冷笑道:“怎么?崔太医,你怕了?不要忘了,要不是本宫经常替你在太后和皇上面前美言,你会有今天吗?”
“微臣不敢。”崔府志有些唯唯诺诺。
“另外,本宫也不妨告诉你,你鼓捣的悬丝诊脉这些鬼把戏怎么欺瞒得过本宫的眼睛?事先找来宫女和公公们,把病情问了个一清二楚,然后再搞什么悬丝诊脉,以显示自己不可超越的医术。你以为本宫不知道?”
崔府志大惊,哪料到自己的把柄早已被王良人紧紧抓在手中,扑通一下跪在王良人面前,哀求道:“请娘娘恕罪。”
“放心,本宫不会对任何人说起此事,不过你也要为本宫做一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
“请娘娘吩咐。”
“崔太医,你是个明白人,具体的就不用本宫说了吧?”
崔府志明白,王良人是让他故意误诊,让赵婕妤死于非命。可这人命关天的事情,弄不好要满门抄斩,崔府志左右为难,跪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你好好考虑考虑,别让本宫失望!”
王良人说完,撂下像活死人一般的崔府志,气焰嚣张地走了。
这一夜崔府志无心睡眠,心如乱麻,也没有回自己的府邸,就在空旷冷清的太医院独自一个人想了整整一夜。他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他不禁想起二十多年前自己犯下的罪孽,难道又要重演罪孽?可今日不同往日,那时他还没有家室,也没有现在的权势,现在他该有的都有了,还有妻子女儿,现在他怕的就是失去,可如果不这样做,王良人把他的事情给皇上一说,他同样也是欺君大罪,照样人头不保。
直到拂晓时分,头疼欲裂的崔府志才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借刀杀人。
既然自己已经误诊,为何不把误诊的罪名推给自以为是的人呢?那个叫义妁的乳医不是非要给赵婕妤诊脉吗?那么就把赵婕妤的身子交给她好了。这样既洗刷了自己误诊的罪名,又达成了王良人的心愿,还除掉了女儿的竞争对手,岂不是一箭三雕?
想到这,崔府志露出了阴笑。
于是,当乳医们用完早膳都汇集到乳舍时,崔府志当众宣布了一个让乳医们吃惊的消息,让义妁去给赵婕妤治疗。
典医监大人提出疑虑:“让区区一个乳医去治疗尊贵的赵婕妤娘娘的**这妥当吗?”
典医监提出这样的疑问倒不是他看不起义妁的医术,而是觉得蹊跷,崔府志向来不喜欢义妁,一直在压制义妁不给义妁表现的机会,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呢?他弄不懂崔府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卢氏也惊讶不已,她还没有去劝说崔府志,也没有来得及请求赵婕妤,崔府志怎么就改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