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黄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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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箫声退敌

“裘帮主,现在怎么办吗?”其中一个头目问裘千仞,裘千仞看着黄药师,他又想到了那个聪明绝顶的衡儿,认为黄药师这样一个人站在这里,可能都是衡儿的空城计。于是对那个头目说:“传令下去,所有人准备登陆!”于是那些船又开始动起来了,接下来,黄药师突然抓住了他的玉箫,开始吹起来了。裘千仞刚才也看不到他手里有东西的,怎么突然就抓住玉箫了,是黄药师动作太快,还是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了?但黄药师这样一吹箫,船上的人又害怕起来了,都减慢了速度了。

“笨蛋!他只是在吹箫,你们怕什么!”裘千仞命令他的船继续加速去靠岸。但这时候他听着黄药师这种特别的箫声,开始有点不安了。因为他好像听到那箫声就在他耳边响起一样,完全不是从黄药师那边传过来的。天下间奇特的武功他都见识过听说过不少了,但这样奇怪的情况,他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认真地看着黄药师吹,又发现了他每吹一个,整支箫都微微颤抖着,而且不单是箫在颤抖,他好像还看到整个黄药师都在颤抖。他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声音,还是一种气功,随着声音传过来了。

那些划船的人,都发觉了这种箫声的异常,他们里面有不少人还被黄药师的美妙的箫声吸引了。这箫声很美妙,能给人一种愉悦、轻松的感觉。他们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黄药师会对他们吹这样动听的箫声呢?难道他在欢迎他们吗?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黄药师正在回忆着和衡儿相识时候,所有美好的片段……

裘千仞继续向手下发令,叫他们不要只顾着听,要尽快靠岸。那些手下便继续努力划船了,但是他们这时候发现出问题了,他们的船好像划不动了。裘千仞又转过头看着那个还是像木头一样静在那里吹着箫的黄药师,他发现黄药师每吹一个音,那微微的难以察觉的颤抖,甚至能掀起一丝丝微细的海浪漾向他们。可能是这个原因,他们的船要划过去有点吃力了。

片刻之后,黄药师的箫声突然变了变调,隐隐中带着点忧伤,这样子就更动听了,船上几乎全部的人都认真地听着这首曲了。裘千仞越来越感到不安了,他继续下令手下用力划船,但他说话的声音,竟然好像被黄药师那并不响亮的箫声掩盖了。裘千仞又转过头,他看见了,黄药师站的附近还是静静的什么风吹草动都没有,但离他很近的海面上,却已经是泛起海浪了,这海浪怪怪地好像以他为中心点,向着周围荡开去,波浪随着箫声袭过来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船走得更吃力了,甚至后面的小船都不进反退了。

箫声继续变着调,忧伤、无奈、叹息等渗随在箫声里面,很动听,同时也让听着的人感到隐隐的悲伤,无奈和失望涌上心头。黄药师开始回忆到衡儿受伤和出事时的情形,回想到衡儿一直以来曾经几次出事,他都未能保护好她,他很难过。

裘千仞更是不安了,因为他现在发觉黄药师这种吹箫的功夫很可怕,他们在海上,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他竟然就可以吹着箫,让他们靠近不了了。他于是马上问其中一名手下取得弓箭,瞄准黄药师放了一箭。因为黄药师还是一直闭着眼睛,还在专心地吹着箫,说不定他这样用箭来偷袭他,还会成功呢。

可是箭矢飞出去之后,裘千仞却害怕了,因为他看见那支箭矢,在飞行的过程里,遇到黄药师吹响的每个音,都会微微颤抖着。他终于想明白了,现在这里一定的范围内,所有的气都被黄药师用箫声控制住了。这样有多可怕,裘千仞还想象不到,但他就看着他的箭矢慢慢地减着速,直到到了黄药师面前,整支掉到了地上。虽然他不善射,刚才也因为那把弓普通而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怎么说也是出自他的手,竟然那个力量都射不到黄药师那里,这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时候,裘千仞更是发觉了,在黄药师的背后,好像隐藏着一股黑色的烟雾,伴随着非常强的杀气。他知道黄药师在蓄势待发,可能要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更加不安得烦燥起来了,又继续大声吆喝着叫手下努力划船。他要尽快上到岸上,他不想再在这船里呆一刻钟了。

箫声突然间停住了,船上的人都奇怪地望向黄药师。而这时候在他们的众目睽睽下,黄药师也慢慢睁开了眼睛。而这双已经不是普通的眼睛了,它红得可怕,镶在黄药师那里更可怕了。黄药师这样站在这个静得不得了的桃花岛,还有那一股黑烟弥漫在他身后,让这个景象突然变得十分可怕,就像是一片黑暗中只有两只血红的眼睛在发着强光。

箫声也一下子急转直下,带着一种悲愤,和随时可能的爆发。对于衡儿的死,黄药师怎能一个悲愤了得。衡儿这样善良的人,一直都为人着想,但老天始终没有放过她。黄药师带着恨,带着悲,带着愤,各种各样的心情交结在一起,运行他的内功,他的天魔诀,向着第六层以上疯窜着。又利用太虚之功,仿佛一下子突破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了,所有包围着的气都变成水一样,可以任由他推波起浪……

此刻的黄药师任由他的情感无限发展,也任由他的内功无限发展,现在是什么境界什么状态他自己都全然不顾了,他就想要发泄,因为他无法接受衡儿的离去,他也无法装载那强大的悲伤。要爆发出来,把所有一切都爆发出来,他甚至想把自己也毁灭了,因为没有衡儿,他不能活下去。于是他那本来就复杂混乱的内功,更是开始吞噬他,吞噬所有一切,无限度地膨胀了。

只见黄药师站着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气旋,把沙滩的沙石和附近的海水都卷起来了。而那海面也一下子翻起了巨浪,这巨浪直扑向那些船只。裘千仞知道出事了,他马上运行内功去抵抗着这无形的攻击。他想要叫手下马上划船离开,又突然发现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手下已经像黄药师一样呆立着了,他的鼻孔、眼角等都渗出血来了。“走!”任由裘千仞怎么大声地叫骂,那些手下就越来越多地“发呆”了。他知道所有声音都已经被黄药师的箫声掩盖了,又突然想起了他船上有一个战鼓,于是马上冲过去,拿起鼓锤就敲,但想不到才敲到第二下,他的鼓都被敲穿了。裘千仞还是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那条船也突然“啪啦……”的一声,甲板也破裂开了。

那些后面的小船们因为有一定的距离,暂时受到的影响不大,但看到黄药师那里突然起了一个气旋之后,他们早有退意了,看着那海浪的突然泛起,以及裘千仞那条船都突然要沉下去了,他们都纷纷掉头就逃了。而裘千仞,都已经被吓傻了,随着船只开始进水下沉,他直接跳海逃命了。

真是太可怕了,这甚至不能说是一种武功了,黄药师到底什么回事了。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的箫声竟然可以兴风起浪,可以杀人于无形,可以震破大船,甚至可以摧毁一切。裘千仞拼命游出很远之后,才转过头,看着那边还是站在那里的黄药师,那上空的乌云,和暗红的双眼。黄药师原来还有这么厉害的武功,他再也不敢去桃花岛了。

看着附近的几条船都下沉了,而且剩下那些船只和沉船上很多人都逃命跑了,黄药师终于停下来了。水面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但那些拼命逃命的人们,根本头都不敢再回了。黄药师的鼻孔等地方也有血流出来了,可以想象刚才他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可能这样再持续一定时间,他真会把自己也毁灭了。

他看着那些正在裂散开,下沉着的船只,也突然萌生了一个计划,就是在完成衡儿的第一件事,把女儿养育成人之后,就带着衡儿一起出海,在那大海的深处,只有他们二人的地方,他再次吹响这样的曲子,然后船只碎裂,他们双双沉入大海,永远葬在一起……

想到女儿,黄药师还是有点不喜欢,因为她是衡儿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她的出生造成了衡儿的死亡。但这可是衡儿坚决要留下给他的遗物,黄药师又怎么可以对她生恨呢。他想着想着,又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老国师批他的命,现在看来好像真的很准确,他真的注定要孤独,林瞪和袁风等很多走近他的人的离去,直到衡儿最终还是一样离开了他,黄药师越来越相信这一点了。他还想到了现在还伴随着他的人,就是那些徒弟们和女儿,他害怕了,他不得不想办法,在把功夫传授给了曲灵风他们后,一定要把他们赶离桃花岛,无论用什么手段。而女儿,也要她离开,让她早早找一个好人家嫁去,因为他害怕会因为自己连累了他们。这些都完成之后,他就真的可以和衡儿永远在一起了……

黄药师回到家里,曲灵风他们发现了他头上的血迹,都很担心,但黄药师并没有和他们说什么,他只把他们都使唤离开了,又默默地看着衡儿。还是女儿的叫声,又让他醒过神来,他现在才认真地看了看这个他和衡儿的骨肉。原来她的轮廓真的很像衡儿,肤色也雪一样的白,黄药师忍不住抱起了她。他看着闭着眼的衡儿,又看了看这个女儿,感慨万千,想不到他一直只想着武学和生活,对衡儿不够关心,以致她能这样瞒骗了他。他看着衡儿,喃喃地说:“想不到我一向自以为是,却连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黄药师是个庸人!黄药师是个庸人啊!”女儿的哭声又来了,黄药师叹着气看了看她,想了想又说:“你以后就叫做黄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