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越来越多地听到周围有人的声音了,看来这个村庄还活着的人还不少,但为什么他们都好像要躲起来一样呢?刚才进来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黄药师这时候又想起了刚才他看见那个满脸腐肉的人,如果等会他们突然出现了,衡儿一定被吓个半死。他偷偷地把小石块夹在手指和衣袖之间,准备着应对那些可能会突然出现的人。
慢慢地,他们发觉这条大巷的另一头原来已经被人用破板封住了。衡儿转过头看黄药师,黄药师低下了头,她更是生气,但本来已经害怕的她现在正好往回走。黄药师这时候听到了那些人慢慢移到他们后面的声音,他一下子明白了,这些人是要等他们到了这里,然后在后面围住他们。然而他们这样做目的,黄药师越想越害怕。他赶在衡儿的前面,那些人从小巷一探出头来黄药师就弹出石块,但他们的惨叫声衡儿怎么会听不到呢。衡儿马上走上来拉住了黄药师的手,说:“你怎么不弄清楚什么回事就动手!”黄药师用高大的身材把她挡在后面,说:“有时候不清楚比清楚要好!”衡儿也感觉到事情有点出乎意料,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出现了,他们被困了。
黄药师冷静地向那些扑着过来的人弹着石块,但他发现那些人可能身体腐烂得厉害,击中他们的穴位都不能把他们定住或者打倒。眼看小石块也快用完了,黄药师又不能当着衡儿的面开杀戒,于是一下抱起衡儿,凌空飞起。
天色已经慢慢暗下去了,衡儿在空中转过头看着那些人,黄药师忙用手庶挡住。衡儿现在明白黄药师为什么没有跟她说,她连连问着黄药师:“他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他们的脸会长满东西?”黄药师听了知道她还是看不清楚,于是说:“不知道,他们可能有传染病,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这次衡儿没有再反对了。
黄药师施展着轻功,很快地离开了那个村庄,跑到他们那匹马的地方。但奇怪的是那匹马突然消失了,四下都没有什么障碍物,究竟去哪了呢?衡儿便说:“是不是缰绳没有套紧,那匹马因为太害怕自己逃跑了。”黄药师走到离那匹马几丈远的位置,捡起一条满是血迹的缰绳,说:“马已经死了,我们快走吧。”衡儿看见黄药师手里的缰绳,也明白了,她更是暗生恐惧,因为这匹马留下的血迹缰绳告诉她,它可能是被抓去吃掉了,这里的人都饿极了,刚才他们突然围过来,说不定是想把他们都抓去杀了吃呢。
天越来越黑了,突然又雷声鸣动,夏天的脾性黄药师是知道的,很快就要下雨了。衡儿的这样的身体如果被雨淋湿了,后果十分严重,但四下根本连棵挡雨的树都没有,怎么办呢?黄药师发着愁,又回头望了望那个村庄。衡儿也听到雷声,便问黄药师:“很快要下雨了吗?”黄药师点了点头,说:“我们必须偷偷地回到那里,偷偷地过一个晚上,起码躲过这场大雨。”衡儿也知道这里周围什么都没有了,回去那里她确实也挺害怕的,不过现在没有其它办法,又有黄药师在,回去还是最好的选择。
黄药师借着村子里一点微薄的灯光,觉察到原来这村子其实也有人在十分隐蔽地放着哨的。懂战术的他避过那些放哨的,走到村子的另一侧,然后施展他的轻功,只用脚尖轻轻垫着地,没有一点响声地靠近向村子。这里的人更多一点,还能听到小孩的哭声,衡儿也受不住惊恐,抓紧了黄药师。黄药师还在找着机会靠近,这时候雨点开始凌散地落下来了。“机会来了!”衡儿说了一句,又害怕声音太大被听到了,马上捂住了嘴。黄药师听了衡儿这一句,看着那些人赶着回屋子才明白,于是飞速窜了过去。
冲进来之后,黄药师不停地张望着,希望能找到一间废弃的不会被觉察的破屋子让他们安全地过一晚。这时候突然有人从他们旁边的一屋子冲了出来,衡儿差点就尖叫起来,幸好她自己把嘴巴捂住了。黄药师的行为更让衡儿震惊,他抱着衡儿就跟在那个人背后走着。衡儿借着灯光,通过那个人后面衣服的破洞,看见他身体满是毒疮腐烂着的样子,吓得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把黄药师抱得更紧了。然而黄药师就这样施展轻功跟在那个人后面,那个人竟然一点不觉察,而有几个本来能看见他们经过的人,也以为黄药师也是村里人,竟然没有注意到他们。
黄药师终于找到一间像是柴房一样的房子,一下子闪了进去。这时候衡儿已经被吓得全身颤抖着了,黄药师便帮她按着穴位舒缓一下神经。良久,衡儿才转为低泣,这时候雨声很大了,所以这个哭声并没有什么问题了。黄药师这时候又说:“这里应该还有几十人,甚至上百人,我们明天早上如果偷偷离开被发现了,就要强行离开。或者这一夜他们发现了我们,我都要作出必要的防卫。”衡儿看见他,没有再说话。黄药师继续说:“我等一会雨停了要出去找点石块,但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衡儿听了还是挺害怕的,但知道黄药师用石块都只是不想杀这些人,她也点点头。
其实黄药师现在身上的天魔诀还是会偶尔积累发作的,只是现在的环境,怎么能发泄呢?他们才看了看这间小屋子,屋子十分简陋,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周围还有很多地方漏着雨水。两侧都有一个空窗,刚才进来那扇破门,只剩下个支架,还好像满是牙齿印迹,一点儿的光线就是从这些门和窗透进来的。昏暗的环境,滴滴答答的雨声,惶恐不安的心,衡儿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但头脑里总浮现着那条带血的缰绳和那个人后背的烂肉。
雨慢慢停了,只剩下偶尔几下的雷声,黄药师静静地听了听,周围没有人,于是准备出去了。衡儿还紧紧地拉住他的手,她想放开,但手好像都不听使唤了。黄药师知道她害怕,抱住了他,又看了看闪电从屋顶瓦片之间透过的光。他想到了瓦片,便对衡儿小声地说:“别怕,我就爬到这屋顶拿几件瓦片就行,保证不会有人冲过来的。”衡儿才慢慢松开了手。
黄药师爬了上屋顶之后,他在门口的位置守住,慢慢地弄他的武器,顺便留意一下周围的情况。黄药师离开之后,左侧的窗口突然传来了很多吵杂的声音,还有一大堆小孩子的哭声,衡儿想捂着耳朵不听,但那可怜的叫声又逼使她不得不走到窗边去看。
通过这个窗口,衡儿可以看见,那昏暗的灯光下面,坐着满脸腐肉的人,中间则站着十来个小孩子,那些孩子的样子还好看一点,那些大人真是让了就要吐。只听见一个腐肉较少的老头子口齿不清地说着:“没办法了,刚才那匹马给他们私下吃了,今天又没有人死,难道要啃掉我这副老骨头不成?这样吧,按上次的惯例,抽签决定,谁家的孩子也不能护着!”那些孩子听了更是大哭。于是老头拿出一个小袋子让孩子们抽签,孩子们都颤抖着去拿,终于有一个很小的孩子抽中了,她大声哭起来了,旁边一个大人也哭着跑开了。另有一个大人突然抱起小孩,一口咬住她的脖子。“你干什么了,让孩子先吃!”那个老头叫着,那个人才把孩子扔在地上,说:“我只是,让她死得痛快一点。”那个被咬了脖子的孩子便在地上颤抖着,脖子涌着血,旁边的其他孩子一下子围了过来,嘶咬着她身体各处。那个孩子瞪着眼,脖子一歪,眼睛正好看着衡儿那边。而她这么一看,衡儿再也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反应最快的还是黄药师,衡儿还没有叫完他已经到了她身边了。黄药师抱着还在抖着的衡儿,他已经听见隔壁有人跑步的声音了。“走!”黄药师一声吼,夺门而出,衡儿甚至看不清外面是什么情况了,只抱紧黄药师。
黄药师用小瓦块打伤几个人之后,满巷子里窜,但这个时候竟然又下起小雨来,让本来准备离开这里的他又要再改变主意了。衡儿这时候哆嗦着说:“救人,救救孩子……”黄药师不知道她是害怕,还以为她已经着凉了,情急之下趁着没有什么人看见又窜进了一间里面亮着灯的屋子。
这间屋子的主人不在家,可能也是刚才听到有生人来犯,冲出去帮忙了。一进屋子就能闻到一阵恶臭,黄药师把衡儿放坐在那张破床上,自己留意着外面的情况,衡儿则观察着这间屋子。屋子里面只有一张破床,这让本来小的屋子略显得宽敞。床的后面凌乱地堆着一堆衣物,墙上挂着绣着很多花的布帘,床头处还有些毛线之类的东西。毛线堆里有大量浓血之类的东西,让人看了恶心。破烂不堪的席上边露出了一条树枝一样的东西,衡儿便轻轻拉开席子看,原来是一条长骨头,还红红的带着血腥,有一端有几个明显的牙齿痕。衡儿看着那条骨头,她想起了那匹马,又想到刚才那些小孩活吃另一个小孩的情况,当时这匹马可能都是这样被他们活生生地吃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