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你质疑太后懿旨,便是因为少帝是我的外孙。”章太师阴险一笑,面朝众臣愤然慷慨道,“诸位大人,华太尉手握大宁半数兵权、位极人臣,太后一夕抱恙,朝上无出其右者,他无视太后懿旨,无视大长公主,以下犯上,此等奸佞之臣,罪当如何?”
半数兵权,位极人臣,奸佞之臣,无不令众臣骇然失色。倘若华太尉将心一横,密令三大将军私调军队,悍然逼宫,亦不是不可能。只要他有此等魄力!
刹那间,朝中二位权臣怒目相视,剑拔弩张。
“章太师,稍安勿躁。”一道轻软的声音响起,宁歌轻轻眨眸,淡淡含笑,“舅舅位极人臣,稍有跋扈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舅舅直言犯上,也属忧心母后凤体,情有可原,罪不及死。”
先是明白见底的警告,再是轻巧慰贴的圆场,一触即发的形势因大长公主溪流般的言辞稍微缓解。
而最后一个字:死,咬得极重,是给予华太尉明明白白的警醒,也是对群臣的威慑。
华太尉与章太师皆怒哼一声,各自转身。
昔日朝堂上互相扶持、沆瀣一气的权臣,顷刻间翻脸不认人,阶下群臣见识到风尖浪口的利益变幻与风云涌动,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方才太后数道口谕,关键有二。其一为提升杨策的官阶,领“大将军”衔,都督中外诸军事,统摄全国兵权,即便暂无实际兵权,却可威慑众臣;其二为册立宁烨为帝,朝中二位权臣势必裂袍割义,以章太师牵制华太尉,令其两虎相斗,而皇室便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
华太尉与章太师并非不知其中深意,然而自身利益面前,却只能选择于自己最为有利的。宁歌深知这一点,便以此一搏。
华太尉黑眉一扬,面向群臣激昂道:“秦大人为官二十载,对朝廷忠心耿耿,诸位大人有目共睹,怎会谋害太后?此事定有内情,恳请大长公主彻查,还秦大人一个清白。”
宁歌的脸上再无丝毫笑意,先前的悠然与隐忍均化作凛冽之色:“刺杀母后一案,杨将军已经彻查,舅舅若有疑问,可与杨将军相询,此事无需再议。今日申时,秦氏斩首示众!”
章太师冷冷讥讽道:“谋害太后,罪大恶极,理当族诛,华太尉,太后是你的亲妹子,你怎的帮外人说话?”
原本秦大人与章太师过从甚密,而今章太师不顾昔日袍谊,慨然与华太尉分庭抗礼,无非利欲熏心。
朝堂上,本无永远的情谊,也无永远的敌对。
宁歌心中冷笑,抢在华太尉开口之前凌厉喝道:“尔等还有何异议?”
众臣垂首不语,章太师赶紧施礼道:“臣并无异议。”
华太尉愤然拂袖,怒哼一声,扬长而去。
并非他怕了大长公主那稚嫩的娃儿,千骑禁军算什么?京师三大将军皆听命于他华太尉一人,只要他一声令下,踏平皇城亦非难事。且让那娃儿得意一回,先看看她有多大本事。
想跟他斗,哼,她还不够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