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听到天河国王这句话的项堂虞海等人,同样是狐疑无比。
他们第一个猜测就是,难道是林四现身了?
当下的临嘉城,可谓是处于一片紧张气氛中。
全城封锁之下,基本上,不存在什么隐秘高手藏在市井。
仅有的一处,唯有天河王宫。
天河王宫内,自然还会存在着其他破境高手,但这件事不可能是他们做的。
天河人就算真要玩什么阴谋诡计,也不会拿他们太子殿下的性命来开玩笑。
虽然天河国王说的只是打昏,但打昏一个人,也是件颇具技术含量的事情。
既要打昏,又不能打死,力道要控制得不轻不重,准头也不能偏移……
否则他们王子殿下的性命,可能真就那么没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子被人敲晕,这无疑算是他人生之中的一大污点。未来他继位,这件事也会成为敌人嘲讽他的一个由头。
这件事,自然不可能是天河人自己做的。
对于天河国人来说,这是件羞于对外人启齿的事情,如果不是天河国王震怒无比,失去了冷静,这件事他不可能当庭宣之于众。
他当然震怒,太子在王宫被人敲晕,这是何等的挑衅?
这意味着,对方想要杀死太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对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未做而已。
只是未做,并非做不到!
什么时候,天河国的太子已经成为对方随手可取性命的存在了?天河国威严何在?
而下方的天河大臣们早已群情激愤!
几乎所有人脑海内,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怀疑对象,都是林四。
因为此人最近在临嘉城内着实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而他也有这样的实力和动机。
他的实力……
当然不会只是元境修为,否则那晚他凭什么能接连在查炎,两万大军,项堂,尹漓手中逃脱?
哪个元境修行者能做到这一步?
但他具体是什么实力,除了尹漓本人,恐怕没有人说得准。
他的实力能否瞒过禁卫军的耳目,混入王宫而后干出这种胆大包天的事?众人还真无法确认。
也许,他这几天本就躲在天河王宫内?否则他凭什么这么多天都没被找出来?
这个猜测一出现众人脑海内,就再也挥之不去。
对啊,天河人追杀了他这么多天,现在月洛宁来了,他也终于可以脱困。于是在脱困之前,他要报复一下天河人,于是敲晕了他们的太子。
这绝对说得过去,以那个人的胆量和心黑程度,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
只是,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天河太子?事到如今,他和天河国,也不存在什么避免撕破脸的可能了。
双方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此时在场众人,恐怕只有月洛宁,容雨,谢少英,叶弘这四个人猜到了慕哲平,因为只有他们四个知道慕哲平夜探王宫一事。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集到了月洛宁身上,就连天河国王也不例外。
“殿下向来以聪慧著称,不知对此事有何看法?”他皮笑肉不笑地对月洛宁问道。
面对如此之多神色各异的目光,月洛宁镇定自若,脸上的表情并无丝毫变化。
“事情发生在贵国王宫,我这个外人无从置喙……”她淡淡推卸掉了这个问题。
她何尝听不出天河国王是在试探和质问自己,但她并无义务回答对方。
“这种事还用问?定然是那个恶徒林四干的!”下方一名天河将领怒不可遏地嚷道,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月洛宁,这种举动可谓无礼至极!
下方许多大臣跟着附和声讨起来,仿佛要月洛宁为他们主持公道,给他们一个交待一般。
见到如此情景,项堂虞海等人脸上露出了捉摸不定的笑意,对于月洛宁被声讨,他们当然是喜闻乐见的。
天河国王一言不发,对于下方臣子的无礼,他丝毫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外面的禁卫军早已经在宫内四处搜捕,也无需他亲临指挥。现在彻底在月洛宁面前揭开了林四这个名字,所谓的访问合作早已丢到了一边,他倒想看看月洛宁还能说什么。
“林四是我的朋友!”她语气不带丝毫回转余地的‘宣布’道。
然而,下方天河群臣并未因为她这句话,就给她‘面子’,放弃声讨林四。
反而有人在下面阴阳怪气地讥讽道:“我听说这次王子殿下来天河,可是拜那个林四所赐呢,倒是第一次听说他原来是殿下的朋友。”
他这句话,虽然没有明说,却已经暗指得非常明显,就是揭开月洛宁被劫持这一‘伤口’。在外人看来,和天河太子被打晕一样,月洛宁被劫持,也会是她这一生的‘误点’,也将会是她不愿意面对和提及的一段经历。
叶城符南等人陡然站起,无论殿下自己怎么看待被劫持这件事,无论她现在和那个慕哲平与林四的友情有多深厚,这件事都轮不到外人来评论。
而且,对方还是当面揭短,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侮辱了。
“管好你们的嘴!”叶城面如寒霜,他并未当场出手,只是一股冰寒刺骨的,破境强者所独有的气势陡然向前汹涌推去。
几个首当其冲的天河大臣顿时面色一白,立足不稳,连连后退。
在天河人的王宫,天河人的地盘,他没有丝毫忍让之意,他强硬地将自己对王子殿下的支持态度表达了出来。
而一旁同样站起的符南虽未像他一般以势压人,但冷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色,同样也昭示着他的怒意。
月洛宁是月国王子,岂是天河臣子所能侮辱的,天河人未免太不将月国放在眼底了!
两大高手的威压之下,下方的鼓噪之声顿时止歇了下来。
素秋与尹漓也缓缓站起身来,叶城和符南离天河国王实在太近,若是突然发难,即便身为天境高手的素秋也没有把握保住后者毫发无损。
在她们做出戒备姿态的同时,天河国王同样面色一沉。
一直纵容自己臣子的他,终于开了口:“叶将军,你这是何意?”
他寒声质问道。
“我也想问问,你们天河人是什么意思!”叶城毫不退让地冷笑道。
不等天河国王开口,月洛宁忽然站起身来。
“林四是我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之一!”她再度重复了这句话,并且强调了一遍。
在两大破境高手的威压之下,下方许多人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但依旧有人只为名节不惜命。
在这种场合,顶撞月国王子,对于有些人来说,是为天河扬威,同时也为自己扬名的举动。
这种机会,可以说是盼都盼不来呢!
于是在月洛宁这句话落下之后,下方立刻有人讥讽道:“殿下交朋友的口味可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呢,如此恶贯满盈之人,竟然能成为殿下的至交,可见……”
说话的人,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天河官员,他刻意没有将话说完,但所有人都能顺利在心内将他的话补完。
‘可见……月国王子本身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无非想要这么说,只是他也知道,真说出这句话,只怕对方那两名破境高手会不顾一切的杀死自己。
月洛宁挥手阻住了怒意更甚的叶城和符南,淡淡问道:“林四怎么个恶贯满盈法?”
这名天河大臣立刻言辞振振道:“他残杀天河军民,他挑动天河与青川南齐的争斗,许多人因他而流血,许多人因他而无家可归,他死一百次都不足以偿还其罪!”
“他在何时何地,残杀过天河平民了?”月洛宁平静问道。
这名大臣张了张口,他这才发现,林四似乎还真没有在临嘉城内大开杀戒。
不过他立刻就想起一事:“十余日前,我天河三十二位平民被人残杀于峡谷附近四十四里的山谷内,我想问问殿下,对此事怎么解释!”
这件事,月洛宁等六人全都有份,此人已经是毫不掩饰地将矛头对准了她。
月洛宁嘴角微掀,略带讥嘲地笑道:“我也想问问,为何清晨时分,会有三十二名手持兵器的天河平民手持武器砍向并未伤害过他们一丝一毫的人,这就是天河人的迎客之道吗?真是见识了……”
不待这名大臣争辩,她紧接着逼问道:“我还想问问,林四进入临嘉城后,在受到追杀围捕之前,可曾伤过城内任何一人?他何以会受到如此对待?”
“我最后再问问,令许多天河平民无家可归的人,究竟是他,还是某些人……”
那名大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确实,天河抓捕林四,只是为了得到月洛宁的消息而已。这种事,根本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
而林四和月洛宁,本身并未触犯哪条天河律法,自身本就毫无可以指摘之处。
但下方天河群臣岂肯如此善罢甘休,这样岂非弱了天河的声势。
立刻就有另一名大臣越众而出:“我天河国怀疑他与数件凶杀案有关,他若是无罪,为何要逃?若是证实无罪,我们自会放了他,他现在必须为那晚死去的人负责!”
他这句话,显然就是捏造事实胡搅蛮缠了。
林四现在也无法来与他们对质,而且最后他们也可以用轻飘飘一句‘抓错了’来解释。但林四逃走,那就是不对……
听到这样不要脸的话,月洛宁怒极反笑。
“在你们这些人看来,是否林四即便没有犯下罪责,只要你们想要杀他,他就必须引颈待戮?他就算是逃走,就算是还击,都是不可饶如的?原来有些人的脑袋如此天真吗,真不知道天河人是怎样选官任人的。”
她这句话,已经是在明着嘲讽天河官员愚蠢,天河国王昏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