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30日上午09:20，某地下基地负二层大会议室。
谈话还在继续，也许是因为物以类聚，气氛变得轻快起来。
看着“勾陈”一副话说从头的架势，祝箜篌识趣的没有深究他对自己发现的推崇。
“具体到血菌个体当然是没有意识的，即使有我们也观测不到，但数量级提升到一定程度就不一样了。700万到1500万就会产生意识集合体。”
“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老毛子就发现了血菌，这种微生物能分解血红蛋白和血红素，实验结果证明他们的意识集合体就是吸血鬼。”
“但分解血红蛋白和血红素的同时，也会产生大量的卟啉类化合物，血菌在这种环境下几乎无法存活，可以说是旋生旋灭。”
“六十年代末，老毛子花了很大的代价捕捉了一只野生的吸血鬼。通过解剖切片采样发现了一种新的血菌，这种血菌能分解卟啉类，被命名为原血菌，相应的之前发现的血菌被命名为纯血菌。”
“但是问题出现了，原血菌本身几乎不能分裂繁殖，只能靠纯血菌自然变异产生，而变异的几率约为10的14次方分之一。”
“与原血菌同时发现的，还有大量的吸血鬼病毒，它们寄生在血菌上，随着血菌的死亡散布在宿主全身。截止到上世纪末为止已经发现了16000余种。”
“在七十年代中期，露西亚的研究人员把研究的方向放在次级原血菌上，这是人为划分出来的菌种。和纯血菌性质接近，但在卟啉类化合物溶液中能存在较长的时间，根据菌株的不同，存活时间可以延长从20秒到一个月。在特定条件下也可以大量分裂繁殖，变异为原血菌的几率也有百倍乃至万倍的提升。”
“原血菌、次级原血菌、纯血菌、吸血鬼病毒构成了吸血鬼微生物群落的主体。”
“我们有理由相信，吸血鬼宿主的意识已经消亡，吸血鬼的记忆、感情、三观、构成意识的一切，都是由血菌意识集合体模拟的。”
“血菌的菌落是血滴状或血珠状的，600万到2000万同源原血菌菌落就可以模拟一个正常成年人所有的经验、记忆、智力和感情。相同数量的次级原血菌或纯血菌所能模拟的意识就有限的很了。”
“达到单位数量的菌落还可能产生异能，不同源的菌落产生的异能都不同，在这一点上，原血菌、次级原血菌、纯血菌没有质的区别。而且纯血菌和次级原血菌也会经常发生变异，变异后异能会改变或消失，当然所谓消失也可能是我们无法理解无法观测。”
“血菌的由来有很多种猜想，露西亚那边盛行的是远古自然进化说，米国那边外太空生命说稍稍占了上风。没有更多资料的佐证的话，吸血鬼的起源已无法可考，但吸血鬼的制造还是有迹可循的。”
“随着血液从原宿主进入新宿主体内，吸血鬼病毒破坏人体免疫系统或者改变基因，纯血菌和次级原血菌分解血红蛋白和血红素，原血菌分解卟啉类化合物。顺利的话，一个星期就能完成吸血鬼转化。”
“吸血鬼转化失败又有三种情况，一种就是新宿主死亡，一种是被新宿主的免疫系统免疫掉，还有一种是原血菌数量不足以产生取代宿主思维的意识集合体。”
祝箜篌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勾陈”的长篇大论，虽然有些不礼貌，但积累下来的疑问让他不得不如此。
“吸血鬼被阳光照射到会变成灰吗？”他问道。
“有些会的，在光动力作用下，某些卟啉类化合物会变成对吸血鬼微生物最致命的毒素，连可以分解卟啉类的原血菌也不能幸免。如果成为吸血鬼一段时间的话，全身细胞都会被吸血鬼病毒侵蚀，在卟啉类和吸血鬼微生物大争斗中，会化为灰烬。”
“吸血鬼模拟的人类意识，不会让他们因人类的习惯死亡吗？”
“吸血鬼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血菌意识集合体模拟的，小部分坚持自己还是原本的人类，一部分相信自己是被异类支配，还有一部分人认为自己是新诞生的生命。科学界里有个共识，也许是默契，那就是不告诉任何吸血鬼这一点。至于你的问题，在吸血鬼社会体系中，人类习惯和吸血鬼生存本能的冲突，是通过一对一以老带新来解决的。”
“为什么您会说我的发现会让我们的研究领先于世界呢？”
“我就拿原子弹的制造来做类比吧，原子弹的原理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工艺水平和浓缩铀的提炼。制约吸血鬼研究的瓶颈是原血菌的数量，没有足够的同源原血菌群落，我们根本无法开展许多实验。”
“一只体内微生物群落达到平衡的吸血鬼，想产生一个有意识的同源原血菌菌落平均需要一百年，如果实验室培养、分离纯化的话，用尽一座城市人的鲜血或许才能凑够足够的数量。但是纯血菌和次级原血菌实在是太容易变异了，尤其是在生物体内。凑够了数量也无法保证产生意识集合体。”
“你发现的次级原血菌菌株实在是珍贵了，其异能对于分离和纯化的帮助是无可估量的。有了它我们大量制备原血菌就有了可能。你知道发现杂交水稻的袁吧。”
怎么会不知道，大德鲁伊嘛，天朝还会有人不知道他么。
“你的发现对我们的意义不下于此。次级原血菌的分离纯化一直都是国际难题，在卟啉类化合物溶液中存活时间长的，大量分裂繁殖就很困难；大量分裂繁殖容易的，存活时间往往又比纯血菌长不了多少。”
“就连米国人都被这个难题困扰了几十年，最近只好把相当一部分研究力量转移到吸血鬼病毒方向上去了，不过成果不错，基因战士计划都因此加速了。”
“刚才专家组其他人匆匆离开，你别太在意。现在的确是取得突破的好时机，他们对你印象其实不错，这几天我们还有下面的研究员都组团去参观你了，希望能沾染一些你的好运气。”
原来自己被人参观了不是错觉，祝箜篌悻悻的想道：“我还真成‘猴’了。”
可能察觉了祝箜篌的郁闷，“勾陈”微笑着说道：“其实运气这个东西很难说，没有运气，弗莱明也不会发现盘尼西林不是么？”
“侯博士，你的专业水平我们都是了解的，我知道你现在还有很多疑问，我会找一些资料给你，你读透了以后就直接下去带组，希望你的好运气能分享给我们大家。我现在手头上的实验计划也不少，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你也会很忙的。”
看着“勾陈”风度翩翩的告辞离去，会议室里只剩下祝箜篌和欧阳教授。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其实我就住在你隔壁。”欧阳弘一闷声说道。
“欧阳……”祝箜篌的话被打断了。
“以后就叫我‘阳’教授，千万记住了。”
“好的，杨教授。”他从善如流。
“晚上我会去找你，有些事情现在谈不方便。”说完欧阳就离开了。
会议室里空荡荡的，祝箜篌不知道该去哪儿，没人通知他接下来该去哪儿做什么，他好像就这么被遗忘了。
刚才得到的信息太多太杂，他也需要想一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祝箜篌暂时打消了逃走的念头，一切都要等到和欧阳谈过以后再说。
未来会怎样，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