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吸血鬼实验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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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3

6月26日上午08:46,Q市高铁站旁的快捷酒店。

祝箜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嘴里叼着一根烟。窗帘没有拉开,他也没有开灯的意思,只是静静看着烟头忽明忽暗的闪动着。

过去的一个多星期相当“精彩”,他发现了疑似吸血鬼存在的证据,他离开了Q市疾控中心。不是辞职的,他被开除了。

在刚发现未知菌种的几天时间里,他恨不得不眠不休的泡在实验室里,理智却告诉他这里的条件不适合研究。同事的探询,被他用在准备一篇论文的理由搪塞了过去。祝箜篌立即警觉的努力避免在工作时间做研究,连续几天加班到深夜,双休也主动要求在实验室值班。

好在实验室器具的保管和各种登记平日里都交由他负责,倒不虞旁人发现端倪。放了几次血做了几项初步实验后,他得到了被其命名为“V菌一号”的菌株。

在星期一他调休的日子里,实验室新进的大学生小杨在工作时不小心造成了病原微生物泄露。祝箜篌恰巧出现在了疾控中心,及时的提醒了应急处置领导小组的组长中心陈副主任,按照应急预案做出处置。

作为实验室唯一不必被隔离的工作人员,祝箜篌任劳任怨的全程参与了现场的封闭、登记、采样、检测、鉴定和消毒工作、还自告奋勇包办了污染物的消毒和登记,并开车运往医疗废物处置中心。

接下来这个事故被定性为一般实验室生物安全事件,应急处置领导小组高效切实的工作作风得到了全中心上下的一致好评。最后中心领导对事故责任人做出了处理,泄露事件发生时唯一不在现场的临时工祝箜篌,被开除了。

作为一个有工作你上有功劳你让有责任你扛的临时工,我们的祝箜篌博士情绪十分稳定。

因为他知道,中心领导们一不小心就真相了。

病原微生物的泄露不是巧合,他出现在中心也不是。对于一手操办了污染物处置的他来说,把“V菌一号”的菌株转移出来实在是太容易了。也许平时外紧内松的实验室转移个什么东西比较难,但一片兵荒马乱的时候就好做手脚了不是吗?

只不过是乙型肝炎病毒,搞得跟伊博拉泄露似的,这帮无胆匪类。祝箜篌心里默默吐槽着。

陈副主任和童主任找他谈过话,言下之意是这次处理不会写进他的档案。祝箜篌心下十分不屑,他的人事档案还在帝都人才交流中心挂着呢,你要写进去也得写的着才行啊。

陈副主任还私下里给他透过话,明年疾控中心事业编制招聘会留出一个名额为他度身定做。微生物学博士、两年工作经验,他有什么特长也可以加进招考的备注里。绝不会出现今年这种只招应届毕业生让他干瞪眼的窘况。

祝箜篌心动不过一秒,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已经打定主意回帝都的他怎么可能被这个三线城市的事业编制收买。表面上自然是感激涕零,但他也知趣的没有把话说死。

实验室的同事们也打了电话来,说等隔离期结束后请他喝酒,祝箜篌以要回老家一趟为由婉拒了。

现在保存菌株的容器就老老实实的躺在他的旅行箱里,但下一步该怎么走他又犹豫了。是再追查一下血样的来源还是直接去帝都的研究所呢?

他一个星期前曾用疾控中心的名义联系过市人民医院,尝试获得血样所有者的具体信息和家属联系方式。医院那边干脆的拒绝了,什么医患信息保密权云云。

祝箜篌恨不得破口大骂,就是活人的信息你医院都能透露给医药代表垃圾短信服务供应商,死人的信息疾控中心来要就保密了,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也许可以通过前女友的关系再查查,祝箜篌这样想着。说实话,他实在不想和她这个时候联系。就此相忘于江湖对他和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也许该找找其他的办法。

把烟头掐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祝箜篌下床打开了旅行箱。

旅行箱里并不算装得太满,除了换洗的衣服,就是他的随身“宝物”了。原本只有一只高仿的迈克尔杰克逊的莱茵石手套,一件印着切格拉瓦头像的黑色T恤,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现在还要加上保存“V菌一号”的菌株的容器。至于昨天新买的《夜访吸血鬼》和那套《暮光之城》,在他看来还算不上“宝物”。

祝箜篌摩挲着酷似常见不锈钢子弹头真空保温杯的容器,上面的生化标志已经刮去,取而代之的是用马克笔随手画的一只蝙蝠,丑陋的蝙蝠。“应该能通过高铁的安检吧。”他不是很确定的想道。

许南乡介绍的研究所是挂在科学院名下的,那里的研究条件值得期待。更何况离母校也不远,留校的同学中有几个在实验室工作的,自己求到头上也应该不会被拒之门外。

在研究所有课题有任务的情况下,一个人秘密研究“V菌一号”似乎忙不过来,是不是该拉一些人来帮手。许南乡要出国了,而且是个大嘴巴,“V菌一号”的事不能透露给他,不然论关系远近论专业水平怎么也得算他一份。

除了人员,还有研究的场地、器材、资金都是大问题,祝箜篌觉得脑仁都在疼。

一个个熟人浮现在他心中的名单上又被迅速的划去,心思电转之下,一会儿暗恨当年博导没传他骗经费的独门绝技,一会儿庆幸同学中有不少专业过硬的宅系生物。

备选人员的基数绝对够了,想想那些大学时期被吸血鬼电影小说动漫弄得三迷五道的女同学们,她们会震惊吧,她们会尖叫么,祝箜篌开始对她们看到漂浮血珠的情形万分期待起来。

或许在研究所直接报上去,国家的实力不是个人能比拟的,所有困扰他的问题在国家力量面前简直如疥癣一般不值一提。祝箜篌从未有过如此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祝箜篌差点把手里的容器摔在地上,刚才的胡思乱想戛然而止。

“咚咚咚”敲门声继续传来。“314房,打扫卫生。”

迅速的用T恤把“V菌一号”的容器裹起来塞进旅行箱中,“等一下,马上就好。”祝箜篌知道酒店的保洁人员有房间的钥匙,虽然有些奇怪打扫的时间。

冲进洗手间里,在盥洗池的镜子前打量、整理着自己的装扮。

镜中之人瘦削、疲惫,眼中还有着血丝。头发也有些凌乱,一撮发梢还以奇怪的弯曲形状搭在脑门上。泛青的胡茬和略显缺少血色的嘴唇,祝箜篌有点认不出现在的自己了。

“上一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他用手简单的拢了拢头发。“上一次睡个安稳觉又是什么时候?”

鞠了一把冷水,拍了拍两颊。祝箜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走出洗手间,眼角余光扫到旅行箱。“似乎没关好。”他喃喃说道。仔细的拉上旅行箱的拉链,将其挪动到墙边摆好,信步走到门前开了门。

门外的不是保洁。

也许是男人,也许是三十多岁,也许有一米八几,也许有两条腿,也许还有脑袋?

祝箜篌根本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门外的人身上,因为那人右手持有的东西夺取了他全部的目光。

那是一把枪。

“请保持冷静。”那人逼着祝箜篌倒退进了房间。

冷静你妹,这里还属于号称枪支管理最严格的天朝么?

轻盈的带上了房门,那人开口了。

“你好,祝博士,有人想和你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