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黄薇薇以那惊艳众人的舞步登场不同的是,楼青青就这么简单地一身青衣,怀抱着琵琶,优雅地向众人走来,坐在舞台正中的椅子上,开始弹起了琵琶,不一会儿,她朱唇微启,也开始唱了起来: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黄薇薇的歌声婉转如黄莺出谷,纵然有些许哀怨之意,但更多的众人在其中听出了娇嗔之意。而楼青青的歌声更加偏向于哀愁,令人忍不住同悲。二者的唱法各有千秋,但论体会到词句的意境来说,还是楼青青更胜一筹。
薛云飞也看出了这一点,他刚开始见楼青青同样也要唱的时候,是幸灾乐祸的。可是当他听到楼青青唱的第一句与黄薇薇唱的一摸一样的时候,并且更为出色时,他的手握紧了杯子:没想到楼青青也是唱了这首词,而且楼青青的歌喉丝毫不弱于黄薇薇,那么凭这首词拿下此局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楼青青唱完之后,颇为不好意思道:“这次见黄妹妹唱起了这首词,一时之间就对这词不能自拔,总觉得短时间内除了这词,再无其他的词句能如我的眼了。妾身见意心起,这才将黄妹妹所唱的诗词又唱了一遍。倒不如此局算我输如何?”
“楼姑娘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与黄姑娘之争与你们所表演的曲目无关,怎能因为你唱了与黄姑娘一样的曲子就判你输呢?在在下看来比试要比的是两位姑娘本身,而不是这些附加之物,薛公子,我说的如何?”淳于宣自然就是那个在背后给楼青青出点子的人,你黄薇薇不就想凭着一首词压下楼青青吗,如今两人同唱一首词,谁压下谁还不知道呢?果然,楼青青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这番以退为进的话一说,毁了黄薇薇必胜的局面。
淳于宣说完,薛云飞还没有开口说之前,王涵率先支援了淳于宣:“吴兄所说极是,楼姑娘与黄姑娘同唱一首词,各有千秋。她们二人比的是才华,楼姑娘明显有不输于黄姑娘的才华,则能轻易判输呢?以我看啊,倒是这楼姑娘领悟诗词的能力反而比黄姑娘更上一层楼,判其赢也不是不可以啊!”
冯仪把玩着扇子,看似随意地说:“依我看,黄姑娘与楼姑娘才华难分伯仲,但黄姑娘能让如此有才华之人为她写下脍炙人口的佳作,不也是其魅力所在吗?”这句话看似随意,却是对场中局面起到了一个转折的作用,才华和魅力都属于每个人自身,黄薇薇与楼青青才华差不懂,但黄薇薇更有魅力,引得无数人折腰,这样看来,倒是黄薇薇更胜一筹了。
淳于宣则是不疾不徐地说:“敢问黄姑娘这首词的作者是谁?如此有才华怕不是无名之辈吧!”
“这——,”黄薇薇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说:“作词的这位先生不愿被盛名所累,故再三告诫小女子不要说出他的名字。还请吴公子见谅。”此时黄薇薇再想改口说是从古籍之中看来的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她不想赢楼青青。即使她放弃比赛,也不能改口,不然就是打了冯仪的脸了,她可得罪不起连薛云飞都要奉为上宾的冯仪。
流风接着说道:“如此人物,既然不愿留名,想来是声名不显,却有如簇才华,不知是有何见不得人的地方?没想到黄姑娘竟能迎合这一类人,真是魅力无限呐!啧啧!”流风所言暗指那个留下诗词之人有怪癖或者身份有问题,而黄薇薇却能够让其留词一首怕也是其身不正。
“刘兄此话差矣,说不定是哪位闲云野鹤,淡泊名利之人所做呢?他不愿显露名声,不留其姓名有何不可?怎能说其有问题呢?”薛云飞反驳流风。
“薛兄,既然他不愿被名声所累,又为何要留词给黄姑娘,让她在大庭广众中唱出来呢?若是这词是私人赠与黄姑娘的,那么黄姑娘把这词作为博取名声的工具岂不辜负了此人的一番好意?又或者说这词是那人为了黄姑娘赢楼青青而特意写给姑娘的?”
淳于宣说到此处故意顿了顿,想要接着说下去,黄薇薇就连忙说:“这词是他送给我以备不时之需的。今日小女子与楼姐姐比试,小女子有心想要一鸣惊人,所以才用了这词。”淳于宣前面的两个可能实在是太过伤人了,若是黄薇薇确认了,那么不用说赢楼青青了,就是花魁娘子之位黄薇薇都不一定保得住。所以淳于宣第三个选择一出来,黄薇薇就连忙承认了,殊不知这样正中了淳于宣的圈套。
淳于宣又说道:“不知这位仁兄是以何为生的?若他不是读书人,我为他惋惜亦为其感到悲哀。虽不是读书人,却有不输于读书人的才华,不去扬名以求光宗耀祖,却甘愿把好词相送还不求扬名天下,为亲族脸上争光,真是可惜了。可怜其父母!若他是读书人,我却为他感到羞愧。词中所言竟是小女子行径,在下虽做不出此等好词来,却觉得读书人理应心怀天下,却不能把满身才华都放在儿女情长的哀愁上。这样的人,如何配为官,如何能做个好官?在场的诸位虽不都是读书人,但是亲朋好友之间总有几个读书人,大家回去之后尽管去问,这样的人为官,不知他们心中是服还是不服?”
流风接着向大家补充道:“我这位表弟已有秀才的功名,已经决定立身于官途。”
“原来如此,吴公子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在场的众人大多都是商贾,即使与官员打交道也不过是衙门的师爷罢了,而且还是他们巴结着师爷让他们在县令,知府面前说好话罢了!所以一听到有人要做官就下意识地十分尊敬淳于宣了。商人逐利,现在淳于宣所说的又没有针对薛家,适时地捧吴辉几句也无伤大雅。将来吴辉做了官也能凭这个谈交情,就算吴辉做不成官也不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