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辂无澈嫌弃地哼了一声，拖着步宁烟，走入山中，重颜随后跟上。
三人急急匆匆，终是赶到山顶。却见此地狂风乱吹，重夜背对着他们，未束起的发丝被吹的满天飞舞，玄色的衣袍泛出点点血光，宽大的袖子被风鼓满胀起，衣角乱舞。风中的他，看起来有些颤抖。
见到此景，步宁烟心口一疼，下意识地哼出一声。重夜转过头来，见到是步宁烟，原本沉淀了太多黑色的眸子变得亮起。原来皱起的眉头忽然舒展开来，像个孩子一样地说到：“宁烟，你来啦！”
听到他叫的那声“宁烟”，步宁烟只觉得对不起他。
“重夜……”
听到步宁烟这样叫他，重夜露出久违的笑容，用孩子的口吻说道：“宁烟，你再等等，我一定会让你记起往事的。”
他说的那样小心翼翼，像是做错事情后尽量讨好大人的孩子，多么害怕大人会不理他。
“重夜，听我说，咱先不急着去回忆从前好吗？你现在，先把荆魆还给我，好吗？”步宁烟小心翼翼地说着，尽量哄住这个元灵快被吞噬完的“孩子”。
一旁的辂无澈倒是悠闲——他的任务就是带步宁烟到南山去阻止重夜，如今完成了，就看看好戏吧。
重颜倒是没有那样的闲心，毕竟这是她哥哥。她也在一边附和着步宁烟说道：“是啊，哥，你先停下戊予阵法，好吗？”
“重夜……”
步宁烟轻声说着向重夜靠近，刚踏出几步，戊予阵法的边力便震得她心下一颤——她突然想起，她不是真正的步宁烟，再走下去，必然原型毕露。重夜要是知晓了，必然会不淡定，阵法不稳，他依然会死。
思及此，步宁烟退回原地，“重颜姑娘，你去把他拉回来吧。”
“为何？”重颜对她的话语疑惑不解，“这个阵法中，只有你和哥哥才能进去，我又如何将哥哥拉回？”
戊予阵中，只有开启者与被愿者能进入，外者进入，极有可能会被阵法反噬。
却就是因为这个阵法，步宁烟也进不去。可这终究是她造成的，不是吗？
袖下的手蓦地攥紧，步宁烟低眸思虑一番，终决定还是自己去。
随着脚步的深入，疼痛感愈发明显，起初步宁烟只是眉头轻皱，可渐渐的，她的喘气声愈发粗重，手因为攥得太紧而泛出毫无血色的苍白。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异样，步宁烟加快了脚步，痛感也升级的越快。
“啊！”
像是骨头裂了一般，疼得步宁烟失声叫出，眼泪就要出来，步宁烟眨眨眼睛，狠命地忍住泪意。口刚张开，几滴鲜红色的液体便滴落到地上。
真疼。
撑在地上的手黯然抓紧，嗓子眼的甜腥味愈发浓重，步宁烟直觉得面部越来越扭曲。
怕是要现原形了。
嘲讽的轻笑一声，步宁烟缓缓抬头。
重夜，对不起。
步宁烟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扑向重夜，在变回上仙倾宁的一刻，捂住了他的眼睛——至少不能让他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之后，耳边便是一片宁静。重夜突然消失在身旁，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如萤火般的光亮愈来愈大，渐渐变得刺眼起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挡住眼睛。光亮愈发明显，最后变得舒和起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一旁流淌不息的忘川河。
她回到了，两千年前。
那时的她只是一个，徘徊在忘川的无名者，没有名字，连从前的记忆都没有。
就这样，遇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