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杰卢娜，年龄保密。硬要说的话……算这家伙的姐姐吧。”她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斜靠在椅子上的样子成熟迷人。
在她的恳求下，我让他们来到了甲板下面的居住区。虽然布鲁托已经十万火急地找来了医生，雅依旧失去意识的躺着。医生说雅的身体很弱，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至于杰卢娜，自然是大摇大摆地跟来，又大摇大摆地自顾自喝起酒来，也没有谁敢管她。不过不得不说我的船员们确实没有定力，她只是穿的少了点，胸大了点，居然就一直盯着她看，真是一群没长进的。不要问我怎么知道她身材好。
“刚才那群家伙，都是铁橡洲补给总长的手下，领头的那个是管家。虽然触犯隐私不好……雅的父亲其实就是那个混蛋补给总长雷耶斯。”
“雅的父亲？补给总长？”我不禁产生疑惑，“既然是她的父亲，怎么还能下狠心纵容手下对他的女儿……”
“卡尔……”杰卢娜突然提高了嗓门。我暂时停下了发言。
“我没有冲撞你的意思……但是在修士会统治的当下，地位越高的人，对于种族差别这种事越是敏感。”她沉默了一会儿，眉脚微微上簇。我很明白她话中的隐含意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抬起头，然而语气却不似之前那般平缓了:“雅的母亲是个奴隶，二十年前吧大概，她被卖到了铁橡洲。我的妹妹一出生就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我想她可能早就死了。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母亲在我六岁时叮嘱了我很久，看我牢牢记住她的话之后她就撒手归西了。雅的母亲也没有亲人。当她看到我一个人坐在海边挨饿时，就送给我半个面饼。久而久之，我便成天跟在她的身后。作为连种族都近乎灭亡的蓬莱洲人，她在奴隶中都是最低贱的。但是雅的母亲长的非常漂亮，所以也经常遭受骚扰，可她没有申诉的权利。有一天，补给总长雷耶斯终于兽性大发……那个时候我才八岁，晚上去找雅的母亲聊天……碰巧看到了这一切。”
杰卢娜有些激动，语调明显不平稳了。她果然没有发现已经暴露了年龄。当然那并不重要。
“不久之后，雅的母亲就怀上了雅。而那个雷耶斯就是个人渣，他不给雅的母亲饭吃，还一直踢她的肚子……雅的母亲为了保住她，离开了雷耶斯家。我那个时候虽然还小，但是我不能就这样看她一个人出来煎熬。此后我一有空就会去照顾雅的母亲。虽然说是照顾，其实我并没有什么钱。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能给她一些干果充饥。而她因为没办法出去做工，而不得不去吃人家扔掉的东西。”
杰卢娜的眼睛已经蒙上了一层云雾，嘴角也微微颤抖。
“用雅的话说，应该是来自神的庇护吧……她在一个风雨之夜居然成功生下了雅。可她生完雅以后已经虚脱了。我翻墙溜进雷耶斯家，想着就算只是偷一点药或者别的什么也好。然而还是被雷耶斯的护卫发现了。他们把我打了我一顿赶了出来。在我哭喊着雅的母亲的名字的时候，雷耶斯亲自拿起权杖把我打晕了。等我醒过来时，太阳已从海平面升起来了。我摸了摸头上的血，猜测雷耶斯是以为我死了才把我扔了出来。当我使出浑身力气回去的时候，雅的母亲向我指了指怀中的雅，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从契约上说，即使是雷耶斯的女儿，她到十四岁之前也不能摆脱奴隶的身份，但是雷耶斯必须负责她的生活不会太差。当然喽，这根本不可能，出于无奈我只能去做童工，混蛋雷耶斯每次查到我在哪家店铺做工就找到那家店主，特意克扣我的工钱。我一怒之下带着刚满一岁的雅离开了铁橡洲人最多的这个港口。”
“从此，我就和她相依为命了。雷耶斯并没有阻止我们，但却不止一次找人搜寻我们索要擅自离开的违约金。他就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窘迫之下，我在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进了地下搏击场。我身体里的力量让我赢得了一连串比赛。我的违约金很快就缴纳了。但是这家伙心地太善良了，不让我帮她还钱，仅仅凭借她那些御守来赚钱度日，更不必说还钱了。”说到这儿，她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
“很感人的故事……你刚刚说道身体里的力量？”
“啊？我连这个都说出来了？”她摇着头苦思冥想起来。搞不好她是个御姐加天然呆？“呐，卡尔。如果我告诉你，你会让我们上你的船吗？”
“这个当然要看你的情况而定吧。”
“这样啊……”她微微侧过头去，不再正视我的双眼，“自然之神离开之前，留给这个四名守望者:睿智的吟游诗人，古老的巨人，凶猛的狮鹫，伟大的龙。加仑底王朝之所以统治赛亚尔大陆长达八百年，正是由于龙的守护。”
“修士会为了攻克龙所保卫的王城，派遣了六名红衣主教，以及所有可以调动的火炮。经过了三天三夜的激战，龙被击败了。可龙是自然之神的杰作之一，不可能被人类抹杀。于是龙就附身在了加仑底王朝最小的一位王子身上，关键时刻将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而修士会并不知道这一切。”
说到这里，杰卢娜转过身去，将上衣褪去，露出了疤痕重重的背部，那些都是为了谋生而留下的。在背部中央那里有一条墨迹般龙的印迹。我能感受到鼻子里有一股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这是龙的证明。我的全名是杰卢娜.菲.利兰.加仑底，加仑底王朝第七代遗孤。说来也真是讽刺，明明有龙的守护，每次生下来的都是男孩，为什么我偏偏就是个女的呢？一个女的出去打打杀杀很奇怪吧？”
“说不定你生一个就是男孩了呢？”布鲁托擦了擦鼻血说道。
“哦？那你是要和我生孩子吗？”杰卢娜穿上上衣，故意露出香肩，在布鲁托面前扭动着腰，还有一脸诱惑的表情。布鲁托完全承受不住，当场流鼻血不止而晕倒。
“啊，真是个纯洁的孩子呢。”杰卢娜重新穿好衣服，转过头来微笑着对我说道，“怎么样卡尔大人，现在让不让我们上你的船呢？”
“你明明这么厉害，为什么老想着上我的船？”我咽了口口水。
“因为不想再呆在铁橡洲……不想呆在任何修士会管理的地方了。而且，雅也最好赶紧离开，这里的人一直对她虎视眈眈……至于一定要上你的船，有些个人因素在里面吧。”
“个人因素？”
“你好像并没有种族歧视的观念吧？铁橡洲这里参加志愿军的部队不是官宦世家就是兵痞无赖，我们两个人怎么去？你的船上倒是没有这个问题，都是小纯洁，也不用担心会对我们图谋不轨……”
她说的话很对。跟我从家乡来的都是一群半大孩子，根本没有成家立业。至于没有种族歧视嘛……本来像我们那儿就是乡下，主仆关系虽然重要但也没管的那么严城里人每次路过都会说几句风凉话，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歧视观念了。
“什么东西……你敢……小瞧我！”布鲁托用尽全身力气突然站了起来。
杰卢娜走到他身边，用手指轻轻划着布鲁托的前胸，可以看到布鲁托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眼看时机成熟，她往布鲁托耳边吹了口气。布鲁托当即不省人事。
“啊，好像稍微过火了一点儿呢。”杰卢娜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那么，船长大人，你还是不愿意让我们上船吗？我可以陪你做很多很多有趣的……”
“停！”我立刻停止了她危险的话语，因为我的船员已经全都晕过去了，只有我还在苦苦支撑，“我让你们上船！只有一个条件，不准再随便勾引人了！”
“好的，遵命！船长大人！”她激动地鼓掌，随后猛地上来抱住我，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离我远一点啊！”随后我也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第二天，雅终于醒了过来。在得知能在“黎明号”上生活下去，她喜极而泣。但是可能是我的错觉，她看我的眼神好像有点儿奇怪？不过那并不重要。
我找到当地一个有点儿名望的商家，托他在我们离开铁橡洲之后把我给他的两枚修士金币转交给那个讨人厌的胖子管家。他当然不缺钱，不过我还是决定这样做。
“有那个必要吗？”杰卢娜作为唯一知情人有点儿不解，“再过五个月雅就十五岁了。”
“防人之口甚于防川。”我回复道。
这也就意味着从我付钱这天起雅就真真正正是我的人了。不过我要求杰卢娜对此保密。一来我不想太张扬，以免在某个夜晚被我的船员干掉；二来，我把雅带上船没有非分之想，绝对没有……大概吧。
几天后，船员已经征募够了，粮食补给十分完备，船只也已经翻修一新了。整个铁橡洲排列了大大小小两百多艘战船，总人数超过十万。我们将在明天正午时分离开铁橡洲，向着遥远的北方挺进。
“您是黎明号的船长，卡尔大人吗？”我正在享用下午茶时，一个身穿礼服的男人在布鲁托的带领下找到我，毕恭毕敬地问道。
“没错。有什么事吗？”
“您的船被编入了豪格森舰队，四点半将进行船长会议，地点就在铁橡洲议事厅二楼。”他说完鞠了一躬，随后默默离开了船长室。
我和布鲁托收拾了一下，快步走向议会。远远的，似乎能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原来是林基，他正穿着一身浅蓝色六穗中尉军装。
“好久不见了，卡尔。”我们握了一下手，“快进去吧，那个女人……我家大小姐已经到了。”
走进议事厅，莉莉一席深蓝色九穗金圆领军装端坐在中央，那是海军大校的军服。她笔挺地坐着，身后站着叶卡捷琳娜，替她拿着天平剑——那是舰队总长的象征。
莉莉微微向我点头致意。看到人都来齐了，她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我是本次远征北方的豪格森舰队的总长，莉莉.蔻琦。本舰队支配目前在座各位的共35艘战船，希望各位能够不分彼此，齐心协力，为修士会和自己的未来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