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回首梦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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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黑夜霹雳

超市里,轮到我休班的时候我有时会去学校,但我不是找苏婧,是找秦封。我找苏婧的话,秦封一定在她身边,但我找秦封的话,苏婧不一定在他身边,这是一个时空相对论的问题。

我找秦封是奔着两个目的,一是去他学院看他最近的艺术创作,二是去他宿舍找他喝酒聊天。

他设计的作品备受学校关注,每次我去的时候都跟仪仗队一样在走廊两道摆成直排,可惜我才疏学浅,对艺术的理解还处在门外汉的行列,尽管看不明白,但我都极力运用自己的想象力去感受,当然了,结果经常是啼笑皆非。打个比方,我花了整个上午看了他一幅画之后,问他这是不是一只鸟?他会严肃地告诉我,这是条鱼。

不过,喝酒这事儿是不用费脑筋的,有嘴就行。我想起苏婧当初和他初次约见,事后描述他谈吐不凡,这事儿我就一直记在脑子里,企图找到他谈吐不凡的地方。但是不管我怎么竭尽全力地找,始终搜索不出他谈吐不凡的信号,反倒让我一再坚信他跟大街上的小痞子没什么两样。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他在面对女人的时候又会是另外一种完全不一样的状态。

我问他,你是哪儿的人?

秦封说,你管我哪儿的人!

我把桌子一掀,手指着他:你他妈说不说?

他站起来大声说,每次都问这个,问了他妈无数遍了,老子今天就不说!

我说,好,秦封,你有种。

我端起酒瓶又给自己灌了半瓶,秦封见状也不示弱,说:怕你不成?说着,他又开了一箱啤酒。

我们总这样喝得跟一滩烂泥似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俩人仿佛连体婴儿抱作一团,如胶似漆。

一天夜里,我和何佳正在熟睡之中,苏婧打来电话,说秦封进医院了。我心想这家伙不会又掉水里了吧。穿上衣服我俩就往医院跑,在那里看到了苏婧。秦封正躺在病床上。

我问,怎么回事?

苏婧毫不避讳地说,骨癌。

这俩字犹如黑夜霹雳,给我极大的震惊。

我说,确诊了吗?不会弄错了吧?

苏婧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

后来我知道,秦封之前有段时间身上偶尔酸疼,开始并不放在心上,觉得是小问题。近来晚上频繁疼痛,比以前还加剧了,根本连觉都睡不着。直到他有一次在体育锻炼的时候不慎扭伤了腰,才上医院。医生结合他描述的情况给他做了全面检查,这才发现是骨肿瘤。

我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病床上的秦封倒是泰然自若,跟没事儿人似的,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但我们也知道这事儿根本急不来,疾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除了遵医嘱治疗之外别无办法。

医生说他还年轻得很,况且发现得早,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康复只是时间的问题。

话虽如此,但谁都知道,癌症这玩意儿跟炎症不是一个档次,所谓康复无非是暂时得到了控制,谁都难保它哪天不会重整旗鼓再次来袭,它的降临从来都是悄无声息,毫无征兆的。我们都为秦封狠狠捏了把汗。

秦封说,没事儿,该来的迟早会来的。

我们都愁眉不展。

秦封反过来安慰我们说,你看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这不是影响病人情绪吗?难过着急没什么用,都跟瞎子点灯似的。

之后,秦封开始接受了化疗。我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化疗的情景,传说中的痛不欲生我看在眼里,却似感同身受。他一直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苏婧徒增担心。

为专心治疗,秦封休学了。

苏婧开始了从未有过的逃课旅程,除了老师之外谁都知道苏婧不在教室一定是在医院陪护秦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