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敖迅速看了龙川与车婧一眼，方才情形便如亲见，他愈加愤然道：“你究竟何人，一心置我于死地？摘下玉面，我与你决一死战！”
玉面人大笑，道：“愚蠢！你觉得我会应你的要求么？让你这区区铜奴活到今天，还获得如此修为，真是天道混乱！”
费敖听他辱及铜奴，一怒之下，直指其面，正色道：“天道昭炯，如你这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宵小，又岂能妄言天道！”
两人口中说话，内息却在无声流转，一边平复方才一击带来的震撼，一边各自探寻着对方的破绽。
一探之下，费敖心中暗暗吃惊，这玉面人与两年前在镐京遇到时相比，修为已经不知提升了多少个层次。玉面人身周的火行元素正在内息感应之下集结，空气不断升温，范围已达两丈。
而玉面人的吃惊程度却已大大超过了费敖。他竟探察不出费敖的内息属性！
他只感应出了费敖真气的奇异与强大，大大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围。费敖身周，元素流转不息，似乎遵循着某种玄妙的真理，正源源不断地将力量输送进费敖的内息里去。
他不能再等！
“去死！”
玉面人飞速前掠，双手挥动间，无数重热浪扑向费敖。这无数之中错综复杂，毫无规律可循，而真正的杀招便蕴藏在这重重叠叠的热浪之中。
除非费敖能在电光石火之间探寻出这记杀招，否则只有全盘抵御。全盘抵御，真气必然分散。真气分散，又怎能挡住那真正的杀招！
费敖大喝一声：“好！”也是飞掠而起，全力一拳，毫无停顿地击出。
真气澎湃。
两股真气精准地在不足半尺的空间里冲撞。
空气里凭空溅出无数朵火花。
绚烂，却诡异。
火花背后，玉面人右手撮指成刀，破开费敖的护体真气，直至费敖前胸半尺，真气**而出，锁定膻中。
费敖左掌下切，压开对方右手，同时凌空侧身，避开对方凌厉如利剑的指尖真劲。
嗤的一声。
费敖前襟被玉面人划出一道焦黑色裂口，皮肤也觉一阵灼痛，但也止于皮肤而已。侧身同时，他的右手毫不留情地击出一拳，直取玉面人下颚。
玉面人左掌拍出，正中费敖右手拳面。
嘭！
人分。
玉面人一声闷哼，趁反撞之力飞速后掠，同时口血不止，洒了一路。
费敖接连两个倒翻方才落地站立，右手拳面竟已被灼成焦黑。这一战，费敖最大的收获便是发现自己能够感应出对手真气分布的虚实。若非如此，他连反击的机会也没有。
车婧惊魂方定，见费敖昂然站立，应当无恙，便先跑向了龙川。
龙川，这个顽强的汉子，生命竟尚未完全逝去！
只是他口中的鲜血已经将那眼泉水染红，随流水淌到数丈之外。
车婧费力将他拖出泉眼，扶正他的头颅。她清楚，生命正从他的身体里被迅速抽离，即便里计在场，也回天乏术了。
但，她必须给予这样一个生命以最后的关怀，因为她是医者。
她问：“你还好吗，龙川？”
龙川竟给她回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微笑，然后说出了几个让车婧一辈子都记得的词语：“我，有没有，把你，摔疼？”
车婧一呆，随即，摇头。
但龙川已经看不到了。他已闭眼。
车婧在刹那间明白，这个刚强而木讷的汉子，也有着如此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