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临照记事之日落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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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重新开始(1)

身体开始颤抖,雪忆终于朝着小巷子走去。

那里,一个人背对着她站立,另一个人蜷缩在他的对面,捂着胳膊,将一只包扔给了站着的人。

“滚!”那人又道。

对面的人立即连滚带爬地逃了。

“凌释?”雪忆张嘴,好久才喊出这个每天在她心里重复无数遍的名字。

站着的人身子一抖,突然朝右边的巷子跑去。

雪忆追了上去,很快便停在了那个人面前。

“你知道,正常情况下,你是跑不过我的,对吧?”雪忆颤抖着声音道。

眼前的人带着黑色的帽子和口罩,听见雪忆的话,终于抬起一直低着的头,那双熟悉的眼睛于是终于呈现在雪忆面前,即便被长发遮住了半张脸,雪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雪忆却用冷冷的声音说道:“南凌释,我终于找到你了。”

凌释不敢相信,他夜夜梦见的人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尽管想她想得快要发疯,但听到之前的声音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逃跑了。

现在,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他,凌释知道,雪忆真生气了。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再逃跑。看见那张疲惫、憔悴的脸时,他就走不了了。内疚与自责比起之前更加凶狠地撕裂着他的心脏,当时选择逃跑,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呢。一直以来坚信着自己做了对的选择的凌释第一次开始怀疑了。

“阿哲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矫情的大傻瓜!没事儿就玩失踪,说走就走,还自以为是地以为是为我们好。南凌释,你这个白痴!”雪忆把身上的背包朝凌释扔了过去。

凌释一动不动地,承受着雪忆的责骂。

当那双因布满血丝二通红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自己的时候,雪忆那些涌到嘴边要责怪凌释的话就全都被吞了回去。

她伸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弯腰从包里拿出一支注射器和一个小瓶子。

将瓶子里的解药抽进注射器之后,雪忆径直上前,抬起凌释的胳膊,挽起他的衣袖,找到凌释的血管之后,将针头狠狠戳了进去。

凌释的手微微缩了一下,但他没有吭声。

“你也知道疼,那你知不知道,过去的一年多,我每天都是这么过过来的,每天都有无数根针一刻不停地戳我的心!”

“对不起。”凌释终于开口了。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却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话。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去。刚才给你注射的是解药,所以你现在没有理由再离开了吧。”雪忆朝凌释靠近了一步,抬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我……我不能、即便有了解药,我也是个怪物,一个丑陋的怪物。”凌释说着,转身要走。

雪忆心里一紧,扭过他的身子,一把将口罩揭了下来,凌释赶紧侧头,将带有伤疤的脸转到了一边。

雪忆手里紧紧攥着口罩,生气道:“那你是因为脸上这道伤疤,还是因为那天晚上你差点杀了我?那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天晚上要杀我的,不是你,是你身体里的药物,是秋祭!至于那道疤,你真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吗?”

“我知道你不会在乎,可是……你累了吧,我先带你回去休息。”此时此刻,沉浸在重逢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担忧中,凌释只觉得心乱如麻,只好避过当前的话题。

雪忆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找到了就好了,雪忆在心里告诉自己。

凌释带着雪忆来到湖边的一个小木屋,看起来是临时搭建不久的。屋子不大,除了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便再没有别的了,甚至连基本的电器都没有。

木屋被隔成两间小屋,雪忆猜测另一件应该就是卧室了。

但凌释只是让雪忆在外面的椅子上休息,他先进去收拾一下。

雪忆直觉凌释有什么事瞒着,等他开门的时候便跟着他来到卧室,却在踏入卧室的那一刻,心脏像被闪电一下子击中似的,几乎要停止跳动。

房间的天花板上,挂满了白色的石头,长长短短,垂吊在床铺上方,离雪忆最近的那颗石头上刻着一个字:忆。

雪忆迈步走进去,随手拨过来一颗石头,上面刻着“雪”字。

“这里,有多少颗石头?”看着石头上刻的,都是她的名字,雪忆突然发现,过去的一年多,过得最痛苦的不是她,而是凌释吧。

“五百颗,刚刚好。”凌释沉默了一会儿,答道。

刚刚好,是凌释离开的天数。所以在他离开的每一天,他都在想她。雪忆还在里面找到一颗石头,在她的名字下面,刻着细小的几个字:生日快乐。

“即便是这样,你也还是不愿跟我回去吗?”雪忆坐在床上,轻声问道。

“我想,好好考虑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雪忆,你先好好休息吧。”凌释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雪忆没有阻止他,进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哪怕凌释暂时不会跟她回去,他也不会再逃走,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

连日来的奔波和终于找到凌释之后的如释重负,让雪忆不一会儿就被困意席卷,陷入沉睡。

第二天清晨,雪忆醒来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鸟儿的清脆响亮的啼叫,除此之外,四周安静得让她一时都有些不习惯。

在意识到周围安静地有些过分的时候,雪忆跳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冲了出去。外面的房间是空的,雪忆冲到门口,打开门。

凌释穿着白色的背心、手里提着两条鱼就这样撞进她眼里。

“你醒啦?早饭还要等一会儿,这里的鱼很好吃的。”凌释有些局促地说道,最后挤出一个有点勉强的微笑。

但雪忆只是呆呆看着他,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凌释的样子,像是摒弃了尘世所有的束缚于羁绊,在晨光与湖水的衬托下,干净得就像湖边的白色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