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压制了呼吸，冷风捎到她的指尖，带起一阵阵发寒战栗，林清绝放下手里的东西后，根本不看倒在地上的人，只是看着江北栖，直直的看着。
微沉的眸子里好像有其他意思。
穆影尘上来了。
于是林清绝只是再停了一下，就转身慢慢的走掉了。
除了江北栖再没人看到他。
哑姨的死，有理由，却是说不清了。
但是——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
林清绝怎么可能——
江北栖轻轻踉跄了一下，突然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
恐惧感是随后涌上来的，江北栖跌坐在地上，看着就在自己脚下的尸体，涌出一涓一涓的血流，一下子失了知觉。
不可能的……
穆影尘赶到了江北栖身后，想把人抱起的动作硬是改成了扶起，本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像是再大声的说几分话都能把她震晕，最后只能深深的看了她几眼。
该是强弩之末了。
于是小心翼翼的将她带回皇上身边，才返回去维持秩序。
江北栖精神恍惚的坐下，由着华凌恒把自己接过来。
“回宫——”
李公公飞快的准备着，华凌恒将她横抱而起，一起进了车辇。
路上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出所料，当晚皇后开始高烧，烧的整个人昏昏噩噩，烧的整个陨南府，跟着一起心惊胆战。
热闹春节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去一样。
高烧一直延续了三天，华凌恒就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三天，其实说是不是一直这样昏睡着，不如说有时候是醒着的，只是容易想到一些其他事情，意识会不自觉就忽视外界，然后浑浑沌沌的。
比如说——
第一次亲眼看到了人死，死在自己脚下。
又想到林清绝竟然会如此果断的就把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杀掉。
或者——
林清绝根本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什么穆浅，其实早就知道是江北栖。
所以在林府的一切关照。
在“流鸢城”里林府的一切关照。
现在竟然又出现在了这种地方。
华凌恒在窗边坐着，看着她好像醒着，但是一瞬又睡了过去，自己是想问她一些什么东西，但也根本不敢打扰她，权衡之下还是一直陪着她。
“娘娘反应一直比常人快很多，这次是，上次……也是。”
华凌恒自然知道李公公指的上次是哪一次，全大陆精英比武大赛的时候，若不是江北栖出手及时，或许会有一些意外。
虽然后来查清了，根本不会伤到自己。
华凌恒暂时把这件事情撇开，“要你们去查的……”
李公公犹豫了一下，“回陛下，查不出来，穆将军说，死的这个人，找不到身份来源。”
“……”
“应该是早就做好准备的，目标是娘娘，很明显。”
华凌恒低头看了江北栖一眼，“她也早就知道那人是针对她而来的。”
“所以娘娘动作太快了……”说着，李公公突然噤了声音。
华凌恒神色沉下去一些。
所以——
也很明显，他这个皇后，宁愿擅自行动也不会找自己帮忙，华国的力量在皇后的心底里，并不是应付危机的第一候选，她所信任的——
只有自己。
“……出去吧。”
“陛下？”
“让她好好休息，这些事，不许再提了。”
“是。”
行宫慢慢沉寂了，那晚的月色好像格外的迷蒙，也许是混了牵扯不清的情绪进去，华凌恒一直在殿外侯着，一夜无眠。
其实，还有一个人在殿外伺机而动。
接着，皇后就突然失踪了。
有人看见说皇后是被人带走的，或者换一种说法，她是被劫走的。
新年第七日，正当全城忙里忙外搜索皇后行踪之时，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却趁着夜色，悄悄敲响了行宫的大门。
“请问公子是……”李公公在里头探头探脑，不敢将门开的太大，近日皇上戾气的厉害，不敢放人进去打扰了他。
“来还东西。”男子直接掀起斗篷，露出一张冷峻的脸，刚硬的眉梢间，似乎染着几分寒意，接着，又一把掀开了斗篷，怀里头抱着的人，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娘娘……”李公公失声。
林清绝沉了沉眸子，“那该叫人出来了？”
“啊……是是是，公子稍等。”
一会皇帝面色阴冷的走了出来。
华凌恒动作僵硬的从他怀里接过昏睡的人。
“百闻不如一见。”华凌恒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清绝已经率先开口，“久仰——”
“你……”华凌恒盯着他瞧了一会，脸色越加难看。
“皇后当初逃出皇宫……”林清绝突然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接着却是突然毫不在意的把斗篷重新披上，“带着皇后赶紧回去吧，圈在皇宫里可别再放出来了，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下次还会发什么事……”
至于哑姨……
林清绝转身走进了月色里，知道有人一直在身后看着他，脚步却丝毫没有停顿。
罢了罢了，终究是欠她的，这也算是让她解脱了。
只是苦了这个皇后——
林清绝微微抬起头来，看着薄凉的月色朦胧。
算了，此次一别之后，就再无关系了。
这个半路救了自己的人，再没关系了。
江北栖还是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之间总有碎碎话在耳边反复。
是一天前听过的……
还是……两天前的？
好像——
“醒了？”
江北栖愣了好久。
“林……清绝。”
“是。”
江北栖低下了头，疲惫的眯起了眼睛，似乎并不想看到这个人。
“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啊。”
“……”
“还以为那个皇帝可以解决好的。”
“……”
“死了个人而已……”
“……”
“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江北栖终于抬起了头。
林清绝轻笑了一声。“其实跟你没关系啊。”
语气并不是不是安慰她。
“哑姨的目标很明确，势必将你击杀。”
“别这样看我，我也不知道她有这种想法，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
“也算我的错吧，把你带到了林府，不过你也有错。”
“……”
“若是离开了带着林府的一切秘密继续逍遥也就罢，哪能想到你会回到华凌恒手上。”
“林府的一切，我什么都不知道，林府……我没有跟华凌恒提过。”江北栖声音低低的。
“你不用知道，因为林府本身就是一个秘密。”
江北栖垂帘，无言，其实是根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行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你不用想太多，此事就到此为止吧。”接着江北栖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走了，送你回去了。”
摸到身侧是空的时候，江北栖吓的惊起了一身冷汗，刚起头就看到了华凌恒。
“陛下……”
“没事了？”
“没……”江北栖疲惫的按了按眉心，“嗯，没事了。”
“你啊……”华凌恒一把将她揽住，却是重重的叹了一声，下巴抵在她纤细的肩上。
江北栖瞌上眼睛，身子慢慢软了下来，蜷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麝香味，恍惚间失神。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挺好的。
第二日，江北栖醒来的时候，华凌恒已经起来了。
或者说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还在睡着。
“娘娘醒了。”是李公公的声音，接着才有脚步声进来。
华凌恒从屏风后面绕过来。
“昨夜睡得还好？”
江北栖轻轻的咳了一下，还有些哑哑的鼻音，“嗯。”
“叫人进来服侍吧。”华凌恒只是对李公公吩咐了一声后，自己就要转身出去。
“陛下？”江北栖：意识好像还不怎么清醒。
“朕在外面等你。”
然后进来的是怜儿，也只有怜儿进来了。
“娘娘……您气色不太好啊。”
“已经睡够了。”
“欸，今天陛下脸色也不太好啊。”
“……”
“娘娘……”怜儿突然悄悄压低了声音，“那个楚挽歌……一直在外面等着呢，说……来找娘娘啊？”
江北栖晃了晃神，隐约看到屏风之外的人影，“楚挽歌？啊，是……记得有答应过她帮她解决一些事情。”
“那……”
“等了很久？”
“是，很早就来了呢。”
“那快些吧。”江北栖从床上起来，脚却竟然有些发软。
“太医没有来过？”
“啊！娘娘身子不舒服吗？”
“……”
“啊……是没有来过。”
“嗯……”江北栖按了按眉心，坐到梳妆台前，由着怜儿给她梳妆。
昨晚——
林清绝送她回来了。
迷糊之间似乎有点印象。
那他和华凌恒就应该是……
见过了。
但至于他们两人之间说了什么，或者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不清楚……
后来就直接一觉睡到底了。
而且睡得似乎很沉。
那应该是睡足了。
不对……不对……
江北栖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现在的情况的是——
身子真的、真的很不舒服。
软软的没有什么力气——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啊……对了，外面还有楚挽歌。
江北栖微微挑起眉来，莫名其妙的又想到另一个人。
那个金家的公子。
只无意中见过一面的人。
应该……
算是找到了解决的方向吧。
“……弄好了吗？”
“嗯，好了。”
“好，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