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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湖心老屋

“彭!”重重的砸门声后,那个让人忧心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男人扶着额愁眉不展。

脑中一直盘旋着方才的画面:男生一进来就火气冲冲地朝自己吼道:“补课?你以为用这种方法能困住我吗?只要我愿意,就可以搅的那些老师主动辞职回家,作为父亲,你应该很了解我。”

“别忘了这是校长室,你是学生!”男人严肃地厉色道,稍顷,叹了口气,缓和道,“补课的事不是我一人决定的,是老师在一起讨论得出的结论,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也不要一直这么反抗,可以的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如果是作为父亲的要求,我拒绝,如果是作为校长……那我只不过是一名让人头痛的学生,估计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交流的。”男生的眼中带着冷意,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与他之间已经相隔甚远了呢,连坐下来好好聊会天都不可能吗。

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男人陷入了沉思。

男生走出大楼,就听到有人叫自己,不爽地回头发现是一直粘着自己的小跟班,“老大,你……们聊的怎么样了?还用不用补啊。”

男生鄙弃地看了跟班一眼,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补,怎么不补了。”随后迈开步子离开,独留小跟班在后面郁闷地猜着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气就像人的心思怎么都猜不透,刚刚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一会儿就阴沉起来,没一会儿,大雨就倾盆而下,不带一丝犹豫。

大街上的行人能躲的躲不想躲的索性就任大雨打在自己身上,苏子阳就是其一,她拿着滑板,虽然抱怨这讨厌的天气害自己玩不了滑板,但瓢泼的雨也洗进了自己无数的烦恼,脑中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旋律。

大多数人都躲进了附近的屋檐,透过雨幕就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独自在雨中行走,还不时传来几句歌声,有人不解也有人暗自感叹:老了啊老了~

同样躲在屋檐下的还有一个男生,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少了点血色,他皱着眉看着眼前的重重雨幕,心想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难道要一直呆在这里吗,四周挤满了人,大家都吵吵嚷嚷的,对着陌生的彼此抱怨着这突如其来的雨,每个人脸上都充斥着笑脸,他不知道这样的天气还能有什么令人高兴的,他只知道这里的空气很浑浊有让人窒息的感觉,很不喜欢这样的环境,真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突然,眼睛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和上次一样的服装所以一眼便认出,只是她此刻很狼狈,浑身上下淌满了水。可仔细一看,她的嘴角却微微向上翘着,连走路都有点一蹦一跳,轻快的歌声被雨声掩盖但依稀还是传到了自己耳中,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下这么大的雨也不躲,竟然还自在地在雨中漫步,那个身影就在夏末疑惑的眼神中慢慢消失不见。

这一星期,苏子阳都在苏妈妈的念叨中度过,虽然终于不是倒数第一了,可倒数第二听起来也不怎么样啊,而苏妈妈对学校补课这个决定也是很认同的,所以苏子阳这星期过的可谓是生不如死反而有点希望快点去补课了。

于是第一天早晨,她早早的就爬起来,在苏爸苏妈俩人奇怪的视线中开心地挥手道别:“我走拉!”这丫头,看不出来那么喜欢补课啊?!

根据罗琪的消息,补习的地方在湖心公园附近,也好,学校呆久了总会有些厌,换个地方换种心情,不过奈何自己是路痴第一次怕是要找个半天,罗琪这家伙也不等我,苏子阳在心底鄙视了她一番,到了湖心公园后,她便开始东张西望,四处飘荡的眼神忽被一个身影吸引,此人穿着一件暗灰色衬衫,下面是一条简易的水蓝色牛仔裤,干净到一尘不染的鞋子正缓步前进,朝着自己这边,等回过神时,那人已经经过了自己身旁,只是在擦肩而过时苏子阳看到了一张眼熟的脸,只是此人并没注意到她。

“那个……同学,我们见过面吧?”

男生停住了脚步,沉默片刻后慢慢转过了身,一双深瞳盯着苏子阳,面无表情。

“你叫夏末对吧,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就是这么神通广大。”说罢还用手指得意地蹭了蹭鼻子,只是夏末对她的行为毫无表示,但隐隐的可以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不解。

见他那么没趣,苏子阳也不想浪费时间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道:“喂,你知道湖心小区208号房子在哪吗,我赶时间。”

夏末微微蹙了蹙眉,终于出声道:“你去补课?”

苏子阳露出惊讶的表情,瞪着眼睛盯着夏末,仿佛在说:原来你也这么神?!可又很快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事,随即她才反应过来,估计这家伙也是去补课的。不过看他一副默默无言、高冷孤傲的样子,加上上次在书店对他的认知,这家伙无疑就是个学霸了,也只有学霸才会这么嚣张,所以他是前三十的喽,可是他不是没去上学吗,怎么会是自己学校的……

苏子阳猜不准倒也不再多想,只是说道:“是啊学霸,你知道路吗。”跟着学霸走,绝对无忧愁,某人在心底乐呵着。

“不知道。”三个字将苏子阳打入了冰天雪地中,她窃喜的表情也慢慢僵在了脸上,原来学霸也并不是神通广大的,突然她听到一个声音自不远处而来。

“老大老大,你慢点走,等等我啊~”苏子阳看过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朝这边走来,那人满脸怒色,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家伙,而声音则是从他身后发出的,被叫做老大的男生只顾自己走完全不搭理后面的家伙,只是后面的小跟班却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老大,这次补课你打算怎么办啊?不会真的要乖乖听吧,这一补可就大半个暑假过去了,我们要怎么玩啊……”其他的不管,听到这句苏子阳僵硬的脸瞬间又似冰雪融化、大地还春般地绽放出一丝微笑,她拍了拍夏末的肩膀,勾着嘴角说道:“行了,这下知道在哪了。”

夏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子阳拖着走了,经过几个曲曲折折的小巷,面前终于出现了一幢楼,古旧的落地楼层虽然上了一定的年纪却一点不掩它的美丽,青绿色的藤曼紧紧地缠绕在上面,增添了一丝神秘与幽静。

苏子阳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幢房子,竟然是在别墅里补课,学校也太大方了吧,看来可以期待一下了,看着那俩人走了进去,苏子阳也欲进门却被夏末阻止,“你确定是这里?”看着这个房子,夏末不能将它与补习的地方结合起来,这怎么看都是住人的吧,怎么会用来补课。

苏子阳看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轻轻敲了敲他的脑壳,“喂,你是没见过世面还是怎样啊,有这么好的地方补课你不高兴?非要到那些封闭的大楼层里?光想想就觉得闷,走啦。”说罢,就搭着他的肩硬是拽了进去,夏末僵住了身子,觉得有些不自在。

进去后才真正发现这幢房子的亮眼之处,小院四周种满了花花草草,各式各样的花错杂的栽在一起,她看到有蓝紫色的紫罗兰,纯白的茉莉也有星星点点不起眼的藏在绿叶中的小花,苏子阳叫的上名的真没几个,但却越看越喜欢,心中觉得很是惊喜,一时之间以为来到了传说中的百草园,光惊叹也难以表达心中的感觉。一旁的夏末倒没多大的表情,可明显,眼底不再似方才那么冰冷。

过了会儿夏末扯了扯苏子阳的衣服提醒她快上课了,某人才恋恋不舍的移开视线,踏入屋内,看着那个留恋的神情,夏末在心底笑了,没想到这家伙也有女生的一面。

走了一段路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苏子阳,她不爽地盯着对面那个笑嘻嘻的家伙,“哟,苏爱臣,你终于找到这了,我还担心了半天呢。”罗琪自动忽略那个臭表情,嘻笑道。

“多谢罗大人关心,小的吉人自有天相,还枉大人费心了。”苏子阳习惯地接上她的话,这是俩人从小不变的默契,即使再怎么打闹争吵,俩人的铁关系也变不了,只一句话,苏子阳就原谅了罗琪的“弃自己于不顾”。

“那边是前30的?”苏子阳指着罗琪身后的房间,房间挺大,里面也已经摆好了桌椅,刚刚一路看过来,房子的主人似乎很喜欢花草,简直随处可见,所以房间里也不忘放上一些,这倒让紧张的学习气氛得到了缓和,学习时闻着花香不失为一个缓解疲劳的好方法。罗琪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又示意她的房间在隔壁,苏子阳会意就要进入房间,这才想起方才一直忽略了的夏末,她朝隔壁的房间里望去却并没发现他的影子,奇怪,去哪了?

待她进入房间,看到屋里的景象后又不禁愣了神,看来学霸和学渣的差距就在这里啊……刚刚匆匆一瞥罗琪那个房间,发现里面早已坐满了人,而此刻,这个空旷的透露出一丝凄凉的房间算什么情况,放眼望去只有10几人不安分地坐在位子上,要么玩手机要么看漫画,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学渣俩字,苏子阳定了定神,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看了看表,快上课了,这些人胆子还真大,难不成真打算翘课被记过?连自己这个万年倒数第一的超级学渣都来了……

突然身后响起椅子挪动的声音,苏子阳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又是四目相对,依旧是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直直地要把人吸进去,“你刚刚去哪了?”苏子阳张口问道。

“厕所。”夏末淡淡地回应着。

苏子阳点了点头,过了片刻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夏末道:“你……你不是前30的吗?怎么会到这个教室?”

夏末的表情波澜不惊,没有一丝起伏,仍旧用那淡淡的语气,不紧不慢道:“我可没那么说过。”

苏子阳仔细想了想,好象是的,可没在倒数30里看到过他的名字啊?于是仍是不死心地继续问,“那你考了第几?”

夏末听后顿了顿,然后便开口,用平静的语气缓缓道:“好象是倒数第一。”

倒……倒数第一!怎么可能呢?这家伙吗?她又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翻夏末,将脸凑了过去,一双眼珠盯着他骨碌碌地转着,白白净净的脸,干净的穿着,完全看不出来是坏学生的样子啊!

被这么盯着看,夏末也不生气,任某双贼眼上下打量自己,然后淡定的抽出书本看了起来。

意识到他再次无视了自己,苏子阳的心中很不爽,哼,怎么说我还帮你找到补习的地方了呢,连句谢谢也没有还敢无视我,算了算了,不跟这种死板的人一般见识。

没多久,老师就来了,目测是个一头稀发的中年男人,以前没在学校见过,估计是从外边请来的,头发虽然稀少却还是被他整整齐齐地梳到脑后,一根发丝都没垂到额前,看样子是个强迫症患者,干瘦的身躯却阻挡不了他有力的脚步,当他踏进空荡荡的教室时,略带吃惊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可意外的并没说什么,也没有点名,而是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下几个大字——迟到者,表演一个节目。

在坐的同学看到那几个字不由瞪大了眼睛,搞什么?这老师在玩什么花样?

还没等他们搞明白,就有一个迟到的学生慢慢走进了教室,应该是习惯了,他也不管老师已经站在了讲台,径直走向座位,这时,男子忍不住发出了声音:“咳咳,这位同学,请看下黑板。”

男生疑惑地看向了黑板,随后便无奈地摆了摆手,出声道:“老师,从小到大我妈就没给我去参加过什么兴趣培训班,要我表演节目还是算了吧。”看到老师没说什么,他以为过关了,可才踏出一步就听一个声音缓缓道来:“不表演节目没事啊,那我就在点名册上记你迟到,对了,迟到3次学校就要给记过了,不过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也算不了什么,那么……”“诶诶……等等,老师,我突然想起来一个表演,正想给同学们展示展示呢,呵呵……”男生干笑着,嘴角僵硬地往上扯了扯。

老师听完后,微笑着点了点头,摆出了请的手势,让出了讲台,而那位男生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站在讲台正中央,看了眼底下一张张幸灾乐祸的脸,没好气地说道:“我叫于清,刚刚就说了没什么特别的才艺不过我本人对唱歌还是挺有信心的,接下来就给大家表演一个我的拿手好戏,从小到大凡是听我唱了这首歌的人没有不说好的……”说了一大堆废话后,于清终于在大家鄙视的眼神中开了嗓:

地球自转一次是一天

那是代表多想你一天

真善美的爱恋

没有极限 也没有缺陷

地球公转一次是一年

那是代表多爱你一年

恒久的地平线

和我的心 永不改变

爱你一万年~~~~~~~~

爱你经得起考验~~~~~~

……

平静抒情的前奏让大家都安静了下心来,开始仔细聆听,说不上很好却觉得他唱的很有感情,看不出来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可以感悟到这种痛彻心非的爱情了啊……苏子阳在心中默默为他点了赞,等那句“爱你一万年”一出口,全部人都惊呆了,唱的多么的撕心裂肺啊,于清完全沉醉在这首歌中,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唱,他是经历了一段多么深刻的感情才可以唱的这么投入啊,虽然苏子阳的耳膜已经产生了抗议但她却越来越看好那个家伙了。

飞越了时间的局限

拉近地域的平面

紧紧的相连

我爱你一万年

曲终,但于清似乎还陶醉在那首歌中,他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歌中动人的情感,直到掌声雷起将他拉了回来,他看了看台下的同学,礼貌地鞠了个躬,这时一旁的老师开口说话了:“于清同学唱的很有感情啊,可不可以讲一下其中的故事呢,我想大家都很感兴趣。”讲完这句话后所有人都拍手叫好,本来就充满好奇的各位怕老师介意就没敢提,这下竟然由老师说出来,又怎么能不起哄呢。

苏子阳此时也竖起了耳朵,对内容很感兴趣,同时庆幸这老师也是个八卦爱好者。

于清没料到老师还会来这么一出,在讲台上吞吞吐吐道:“一定要说吗?”还不等老师开口底下的同学已经开始大声喊道:“说吧说吧,既然大家一个班以后就都是朋友了,犹豫什么呢。”

“放心,不管是怎样的故事我们都会做到不笑不哭不多嘴的。”

一帮人叽叽喳喳的劝说着终于扇动了某个“纯情小少男”羞涩的内心,他也清楚自己一人是敌不过这一帮人的,也只好认命地开口了:“好吧,可能在你们看来这只是一个平凡的故事,听过便忘,但对我来说,这是一段难以忘怀的回忆。”

于清抬起头看着大家的眼睛,放大了声音,“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一家宠物店里,我从来不相信所谓的命运直到现在也觉得那只是一种虚幻的美好,但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确实听到了一个来自心底的声音,像是从悠远的山谷里飘荡出来的,缓缓的落入我的心田,那个声音跟我说,就是她了……于是,我们便相识了,我叫她小鱼,但她没有鱼儿般小巧玲珑的身材,反倒肥嘟嘟的,看上去像只可爱的熊猫。”

同学们屏息聆听着,连呼吸声也尽量放低,此时教室里只有于清讲故事的声音。

“可似乎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她像是讨厌我的突然介入,打破了她原本的生活,不过我猜,她大概是还不习惯我的存在吧,没关系,我会等。我不厌其烦的带她出去玩,让她开心,终于她接受了我,我想这会是一个完美的结局,我是故事中幸运的主角,可命运常常就是这么捉弄人,她消失了,不声不响的走了,连个最后的拥抱都没能给我,最后的最后我才知道,是父亲带走了她,简而言之:影响我的学习。我只能在心底冷笑,我能怎么办,你们说,我还能怎么办呢,我不可能反抗父亲,我根本保护不了她,她就这样离开了我,离开了我家……”

故事讲完了,可于清的心情却低落了,大家想开口安慰又无从下嘴,房间里有一瞬间是死一般的寂静,而老师至始至终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偶尔,勾勾唇角,淡淡地笑一笑。

寂静是在一个疑问中被打破的:“等下,你们家?同……同居?!”

经这一提醒其余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屋子一瞬间又轰炸起来。

恩?于清眨了眨那双澄澈的眼睛,不知道同学们在惊讶些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于清,又在讲你家那条狗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