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千生楼:凤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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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不如以身相许(8)

再说这方华卿倾出了书房,径直往东宫走去。因为明福作为内侍没有资格去正天殿,华卿倾只一个人走着。或许是想着事情,她倒是没有注意到还逗留在宫中的独孤里。直到独孤里拦住了她的去路,华卿倾看着眼前这张清秀的脸。越发觉得当日那个叫瀓安的女子的话说得很对。不可往前走,不可去救独孤里。可能是华卿倾的眼神过于冰凉,独孤里有些受不了似的后退一步。“孤今日留在这里是为了感谢殿下当日的救命之恩的。”清秀的眉眼间的真挚没有让华卿倾的心情好上半分,反而换来她比眼神更加冰凉的话,“是啊,当日本宫救了你,所以你今日来这里恩将仇报?”

“……”独孤里一哽,这个女子说话真的是不客气,“怎么能够这么说?当日殿下救了孤的命,孤想着总要回报殿下,这几日思前想后,倒不如以身相许以谢殿下的救命之恩。”华卿倾听到这不要脸的话气极反笑,“当不起这等谢法。若国君真要谢倒不如收回你之前的话,本宫不喜欢你。可明白?”

冷冷地甩下这句话,华卿倾就要绕过独孤里离开。谁料不过走了几步独孤里就已经拉住了华卿倾,“放开!”华卿倾眉眼间尽是寒霜,让人不由得怀疑是否下一瞬她就会直接甩开他的手,然后毫不犹豫地撕破脸皮。独孤里顺从地放开华卿倾的手,“殿下,我月国以一国为娉。而我,除却两国联姻的好处之外,我对殿下亦是真心求娶。”原本有些狡黠的面孔卸下,只见独孤里极其认真地看着华卿倾,让华卿倾之前烦躁的心情都稍微平静下来。脸色稍霁,“本宫多谢国君厚爱只是本宫的话亦是真心。”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袖口,华卿倾直接头也不回地往东宫的方向走去。独孤里站在原地,心中有点堵,但随即一笑。时间还长,反正他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大王,我们回驿站吧?”“嗯。”

华卿倾很快将独孤里拦着她这件事情抛之脑后,眼下最重要的如何打消华景脩的念头。一路快步,终于走回了东宫。“殿下。”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华卿倾转过身,只见凤玖暄站在东宫的拐角处。身后青竹的竹叶也在这深秋中变黄,一阵风过,竹叶打着转落在了地上,无端让人心中寂寥。“凤玖暄。”华卿倾心中发慌,眼下连她都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办。

“殿下,月国国君……”凤玖暄嘴角扬起苦涩的笑意,“我……微臣……微臣身份太低了。月国国君,倒是配得上你。”心里一痛,满朝文武,父皇都可以这么说,都可以让她答应月国,但是唯独凤玖暄不可以!“凤玖暄……你信不信我?”

“我信殿下。”凤玖暄毫不犹豫地回答让华卿倾的心微微回暖,但紧接着凤玖暄又说道,“可是殿下……月国能够帮殿下太多了。我不过一个文臣,唯一能够帮殿下的……怕就只有远离你了。”凤玖暄苦笑着说完这些话,深深地望了一眼华卿倾,就要离开东宫。绯色的官服也掩不了他眉间的落寞和伤怀。“阿暄!”二字一出,不仅让从东宫中闻讯赶来的明福一愣,就连要转身离开的凤玖暄也是一愣。“我不会答应月国的,也不会答应别人。”似是在给凤玖暄保证,华卿倾一口气说完后就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凤玖暄没有回头,只是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然后慢慢地离开了东宫。“殿下,何必呢?”明福看着华卿倾的脸色明显因为凤玖暄那点头的动作而有所回转,心中又是气愤又是不解。这个凤玖暄,他真的看不出来有哪里好。

“明福,我要出宫!”华卿倾没有理会明福的问题,有的人,或许在别人的眼中不是那么好。可是只有她知道,他的心中的善意和温柔和他安慰她的时候的眉眼,让她心里多么的温暖。他是她数九寒冬之中的一团篝火,是她沉溺江中的一根稻草,是她黑暗中的一米阳光。这辈子若是错过他,她一定会后悔!“明福,我要出宫,我要暂时离开皇宫。”华卿倾认真地重复着这句话,眉眼间的执着让明福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或许,真的应该让殿下试一试。这个人,或许真的有特殊的地方,让殿下这么奋不顾身和坚持。“殿下是为了躲避这次的提亲?”明福换了一个问题,他现在在试着去接受凤玖暄,自然要站在殿下这方。若是殿下的确是为了躲避提亲,当然要把一些事情给准备好。

“我唯一能够躲避这次的提亲的方法就是得了重病,出宫疗养。”华卿倾心中很清楚,她这个行为真的是很幼稚,但那又如何,至少这个方法很管用。不能直接回绝了独孤里,又不能太过直接地得罪月国。虽然月国只是一个属国,但是好歹也是四方属国之首,为了各方和平和平衡,她都不能够得罪月国。所以……华卿倾当夜就收拾了东西和明福一起离开了皇宫。回了四年前当初她疗养的地方,距离宁都三日路程的一处山庄。人离开皇宫的时候,她亲手写的请罪奏折也递到了华景脩的案桌上。华景脩气得恨不得立即找人将她带回来,但是又想着找回来时必然会让天下人笑话。无奈之下,为了大雍皇室的颜面为了华卿倾的颜面,也为了心中对于华卿倾追求爱情地赞同。华景脩选择配合华卿倾,在三天后对外宣布:储君惠熙殿下,于一日前身染恶疾,不得已迁往行宫养病。

驿站中独孤里得到这个消息时一愣,但也不得不承认华卿倾这招的确粗暴又有效。“大王,我们还要向大雍提亲吗?”秋生给独孤里到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问到。“提亲?罢了,华卿倾不是一个容易屈服的人,她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只是……”独孤里心中那种微微发堵的感觉再次袭来,“只是孤觉得这世间只有她才能够与孤相配。去给仁安皇帝第一个奏折,我们明日就启程回月国。”

华临笙一身深蓝色的锦袍在宫中慢慢地走着,眼前飘下一叶枯叶。停下脚步一看,竟是主人已经逃跑了的东宫。看着脚下的枯叶,华临笙思绪复杂,不知怎地,想起来了颇多。有当初华卿倾与他的兄妹情深,也有后来华卿倾与他的水火不容,有他母亲夜初宁在宫中那苦涩的眼泪,也有曾经云汐雅惩罚欺负他的宫人的冰冷神情。华临笙觉得头痛靠着东宫的宫墙平复着头痛的感觉,内心却是重新下定了决心,一切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没有挽回的地步,也不能就此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