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卿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只手提着裙角，一只手正要去抓旁边的树枝时一只修长干净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呆愣了一瞬，华卿倾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只手中，白皙纤细的手指与那干净的手交叠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美好。此时的她单纯地认为这双手会牵她一辈子，会在站在万民之前的时候在她身后给她一丝温暖，给她足够的勇气。干净的手将她的手握紧微微用力，华卿倾终于站上了山顶。山上的一阵秋风与她扑了一个满怀，华卿倾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凤玖暄也不说话，只是放开华卿倾的手，站到一旁等着对方适应这微凉的山风。
此时霞光撒在大地上，天上红霞如血，地上不远处的洪州城却是一半霞光一半混沌，一半等待温暖一半光里安然。华卿倾睁开眼睛，看着这矛盾而又美丽的一切，似乎心中明白了什么。“殿下，黑夜固然冰冷，固然漫长。可是它终究会过去。白昼降临，黑夜离去。黑夜降临，白昼离去。如此循环往复本来就是天理。你的伤悲，你的哀痛，都合理可也都不合理。你是储君，是这大雍未来的主人，这四方属国共同的天子！”凤玖暄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华卿倾微缩的瞳孔，轻轻地一声叹息，“可是殿下，你还是一个女子，一个女儿，你的悲伤你的难过都是应该的。今天，你有什么难过的，想哭出来的，想发泄的，都不用压抑地宣泄出来。你不用担心，我在你身后，不会有人看到你。不过，今天过后，你就不要再难过了。毕竟你难过的时候，不止一个人跟着你一起难过。”凤玖暄的眉眼中尽数是温柔的疼惜，华卿倾怔怔地看着他。山顶上的风拂乱了她的长发，发丝遮过她的眼，眼中似乎有什么在消融。华卿倾连忙转头看向远方，她知道是什么在消融，是她心中那高高竖起的城墙，是她一直小心翼翼地遮掩着的伤。华卿倾重新闭上眼睛，这风，真的像极了母妃的手。
母妃啊，是不是你知道我太过孤单，是不是你知道我在黑夜中滞留得太久，所以，你派了一个人来拯救我，予我温暖，与我光明？心脏的旧伤在逐渐愈合，而它跳动的速度也在逐渐加快。平复了一下心脏过快的跳动，华卿倾睁开眼睛。她想要的感情，她后知后觉地爱上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喜欢他，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他呢？华卿倾似乎明白了凤玖暄为什么这么对她好，但是万一这一切都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呢？看着凤玖暄温润的眉眼，华卿倾自出生到现在第一次想那么直接的决定。“凤玖暄。”“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直白地问，饶是凤玖暄也有片刻愣然。看向华卿倾，却见对方目光执着地望进他的眼中。凤玖暄轻笑一声，“臣以为，臣想表达的，已经够清楚了。”凤玖暄的轻笑，让华卿倾的脸颊微红。纵然是堂堂储君，面对感情时还是羞涩。“我……”“我们先回去吧，不然引起太大的动静。凤玖暄温和地开口，似是没有听到华卿倾那一声轻微的“我”凤玖暄往旁边一站的动作让华卿倾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时间还长，有什么可以以后再说。她嘴角扬起安心的弧度，微提着裙尾，跟着她心中决定了要一辈子要天长地久的人下了山。
朝霞之下，两人一人青衣如莲一人白衣似雪，渐行渐远的背影都染上了如血一般的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