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吴易杨他们出发得比较晚,早上接近9点的时候他们才出发,因为今天他们的行程里不用翻山。从左贡前往邦达,一路都是上下起伏的缓坡,全程大约100公里。而且全是质量较高的柏油公路,所以对他们来说没什么难度。
在玉曲河边,吴易杨他们六个人排成一列骑行在公路上。这一整天里他们将始终和玉曲河为伴,因为川藏线从左贡到邦达这一段公路,一直是沿着玉曲河在蜿蜒的河谷里穿行。全天都沿着同一条河骑行,这在骑行川藏线的路上也是很少见的。
虽然河谷两侧的山比较荒凉,但玉曲河两岸很多地方会有狭窄的平原,这些土地比较肥沃,非常适合耕作。所以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藏民的居住点,还有公路两边用石头墙或木桩隔离成一块块的青稞地,这是高原上难得见到的田园风光。这一路上不仅是风光美,路上遇到的藏民也很友好。无论是房子前端坐的老人,还是路边生涩的小孩,又或是在田间劳作的壮年男女,当他们看到吴易杨等人的时候,都会朝他们喊着“扎西德勒”,而这时吴易杨等人也会向他们回喊“扎西德勒”。
接近中午的时候,吴易杨他们骑行到玉曲河边一处草地旁,这时一位藏民在路边朝他们挥手。这位藏民大约30多岁,皮肤红里透黑,头发看起来没怎么打理过,脸部轮廓棱角分明,身材有些瘦,
“扎西德勒!”藏民向他们喊道。
黄润明在前面带头停了下来,随后其他人也都跟着停了下来,六个人也向藏民说道:“扎西德勒!”
“你们能不能帮我推推车?”藏民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问。
“哪里啊?”黄润明问。
藏民转身指着路边草地里的一辆面包车说,“在那边,早上开进去,现在出来的时候陷进去了。”
几个人朝路边的草地里看去,那片草地的中央停着一辆面包车,而周围分散着几十头牦牛。
“好啊!”黄润明爽快地答应了藏民,然后他又转身对其他人说,“我们帮他推车吧。”
“好啊!”刘子君开心地说。
“嗯,走吧。”张琦也愉快地说。
“谢谢你们哦。”藏民真诚地道谢。
六个人跟着藏民来到草地中的面包车旁,随后藏民坐进驾驶座发动了汽车。吴易杨、黄润明、苏不凡和张琦四个人站在车后面,刘子君和张晓旭分别站在两侧后轮靠后位置,六个人齐力推着面包车。
随着藏民一脚踩上离合器,面包车车身一震,两个后轮飞快的转了起来。不过面包车并没有向前动起来,倒是刘子君和张晓旭同时尖叫了起来。
“怎么了?”吴易杨惊慌地问道。
其他人也关切地看着刘子君和张晓旭,她们两人并没有什么事,只是面包车后轮打滑的时候,车轮带起的泥溅了她们一裤腿,鞋子上也是泥。
“没什么,只是弄脏了裤子。”刘子君说。
“你们发不上力,就不用推了,我们四个就够了。”张琦对张晓旭说。
“嗯。”张晓旭皱着眉说。
“怎么了?”藏民从面包车里探出头来问。
“没事。”黄润明说,接着他朝藏民挥了挥手,“你继续开,我们再推。”
藏民再次发动面包车,黄润明等四个人一边喊着一二三,一边齐力推着面包车。一旁的张晓旭和刘子君也没闲着,她们在边上一起喊着,“加油!”
经过几次努力,四个人终于将面包车推出了泥坑,这时张晓旭和刘子君在旁边欢呼了起来。
“哎呦,谢谢你们啊!”藏民走下车向几人道谢,当看到张晓旭和刘子君的裤子被弄脏后,他十分过意不去,所以他又说,“不好意思,弄脏你们的裤子了,这样吧,我请你们中午到我家吃饭,我们家里有洗衣机,还可以洗掉裤子。”
黄润明等人一时面面相觑,随后黄润明问道,“大哥,你的家在哪?我们要往邦达方向走。”
“我知道,你们骑车子都是去拉萨嘛。”藏民说着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方向,“我的家就在前面,而且就在去邦达的路边,很方便的,对了,我叫扎西。”
“好的啊,我们就去扎西大哥那里吃饭吧,正好去洗洗裤子。”张晓旭说。
“嗯,就去扎西大哥那里吧。”刘子君也开心地表示赞同。
黄润明见张晓旭和刘子君表态了,他也就替大家答应了扎西的邀请,他向扎西说,“扎西大哥,那麻烦你了,对了,你家离这多远?”
“很近,只有几公里的路。”扎西笑着说,“你们跟着我的车就好了。”
就这样,吴易杨等六人骑着单车跟在扎西面包车后面。骑了10多分钟后,他们看到了路边出现了一片整齐排列着的白色小房子,每排有三栋,沿着公路排了十多排,大概有五十多套。房子共两层,平面布局呈正方形,内部包含一个院子。并且每栋房子的结构和外观都非常统一,整体刷成了白色,看起来和内地的民房差不多。不过外部门窗的上沿和房子的顶部都装饰着藏式图案,从这些图案可以看出这些都是藏民的房子。
扎西将面包车停在了路边一栋房子前,黄润明等人也跟着停了下来。几个人都被这些布局整齐的房子吸引住了,他们纷纷赞道:“好整齐的房子啊。”
“这些都是国家统一给我们建的。”扎西走下面包车,然后指着房子的大门说,“就是这里,都请进吧。”
“这么好啊!”张晓旭感叹。
“嗯,藏区有很多政府资助项目,每年还有很多其他省份的援藏项目。”黄润明向其他人解释着。
“是的,所以要感谢国家的政策。”扎西也笑着说。
六个人推着单车跟着扎西走进了院子,他们看到扎西的妻子和小女儿正站在院子里的客厅门口。扎西的妻子虽然皮肤泛红,但看起来挺漂亮,她一身藏族妇女打扮,梳着普通的中分发型,长发扎起盘在了后面,上身穿着红色马甲,下身围着藏式的裙子。一旁站着的小女儿看起来7、8岁的样子,她穿着普通的毛衣和裤子,头上别着两个粉色的小发夹,后面扎着一条马尾,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藏族特征。
“扎西德勒!”扎西的妻子笑着向六人问好。
“扎西德勒!”吴易杨等人也都回应道。
刘子君和张晓旭停好单车后,两人开心地走上前,拉起扎西小女儿的手,刘子君笑着问道:“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曲珍。”扎西小女儿说。
“曲珍,真好听。”张晓旭说,“带姐姐们去你的房间换下裤子好嘛?”
刘子君从兜里掏出几包饼干递给小曲珍,并微笑着说,“给你饼干吃。”
“你带两个姐姐到你楼上的房间去。”扎西在一旁嘱咐小曲珍,然后又对吴易杨等四人说,“你先进来客厅坐坐,饭马上可以做好。”
“好。”小曲珍说。
随后小曲珍带着刘子君和张晓旭上到二楼的房间,吴易杨和黄润明等四人则跟着扎西进到了客厅里。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扎西妻子做好了一桌饭菜,总共8个菜,都是牦牛肉炒别的什么,因为扎西家就是养牦牛的。开始吃饭的时候几个人见识了藏族人的热情,扎西给每个人斟满了一杯青稞酒,按照藏族的习俗,扎西先从身边的吴易杨开始轮,流给每个人敬酒。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扎西举起酒杯问。
“叫我小吴吧。”吴易杨说。
“小吴,我敬你一杯。”扎西接着说。
吴易杨这时端着酒杯有些犹豫,他的酒量虽然还可以,但之前医生叮嘱他溃疡不能喝酒,他也十分珍惜身体,所以之后他几乎没喝过。
黄润明见吴易杨一脸犹豫,他劝道,“没事,小吴,这青稞酒度数跟啤酒差不多。”
“诶,对的,这种青稞酒是我们藏区的特色酒,平时我们都舍不得喝,只有招待客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给客人喝。”扎西笑着解释,“我知道你们要骑车,我也不会让你们多喝,每人只敬一杯,这是我们招待客人的方式。”
“先小喝三口,满上之后再一杯干了。”黄润明继续跟吴易杨解释藏族的习俗。
吴易杨没再犹豫,他按黄润明说的,小喝了三口。扎西也小喝了三口,然后他又分别给自己和吴易杨斟满,最后两人同时将斟满的酒杯一口干了。
“这酒的味道很好,很像我小时候自家酿的米酒。”吴易杨朝扎西点头赞道。
“是的,差不多。”扎西向吴易杨摆了摆手,然后又豪爽地拍了掌说,“喜欢喝嘛就多喝点,不能喝的话我也不勉强,是吧。”
“扎西大哥,这个酒我喜欢喝。”黄润明开心地说。
“我也喜欢。”苏不凡也笑着说。
“那好,我等下就跟你们两多喝点,喝酒就是要开心。”扎西开心地笑了。
这顿特别的饭让吴易杨他们见识了藏族人的豪爽和热情,每个人都吃得很开心。尤其是黄润明和苏不凡,两人陪着扎西喝了七、八杯青稞酒,不过他们酒量都很好,青稞酒度数也不高,所以并没有什么大碍。扎西一个人更是喝了十多杯,本来棕色的脸这会胀得通红。
吃完饭后,扎西的妻子又给大家端来了酥油茶,这也是他们藏族招待客人的习俗。他们又一边品着酥油茶,一边陪着扎西聊天,一直聊到下午两点。随后他们看时间不早了,这才向扎西辞行。
黄润明这时掏出200元钱想给扎西,扎西一下子就推开了黄润明的手,他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略带愤怒地说,“我把你们当客人招待,你却给我钱,你这是看不起我!”
“没这个意思,扎西大哥。”黄润明连忙收起钱,然后又拉住扎西的手说,“好了,感谢大哥的热情招待。”
“是啊,感谢扎西大哥。”苏不凡也说。
“好了好了,没事。”扎西这时又变回了笑脸。
刘子君和张晓旭从卫生间拿回了用洗衣机甩干的裤子,她们两个将裤子绑在驼包外面,这样在路上骑起来很快就会干。
“小新怎么不见了。”刘子君突然惊诧地喊起来。
吴易杨听到之后随即在院子里环顾起来,确实没看到小新的影子。其他人这时也帮着在客厅和其他房间里找了起来,扎西还叫小曲珍去楼上找。可是找了好一阵,大家都没有看到小新。
这时所有的人都没了主意,刘子君更是急得几乎哭了。在刘子君心里小新不只是一条小狗,她已经把它看得和她自己一样重要。因为小新对她有着特别的意义,正是是因为小新才有了她和吴易杨相遇,它也寄托着她对与吴易杨这段情愫的美好憧憬。而且她已经决定,这次川藏线结束之后,她要将小新带回家里好好养着。
吴易杨看着刘子君着急的样子,他安慰她说,“小君,你别急,我们再到外面找找吧。”
“你别担心,藏区的人对狗都很好,绝对不会有人伤害它的。”扎西也安慰刘子君,然后又说,“大家都到外面找找,曲珍你也帮姐姐找找那只小狗。”
随后几个人都来到了外面,他们分头沿着整齐的房子一排一排寻找,看到路人就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小狗。最后他们找完了所有的十多排房子,又在村子周围找了一圈,可是还是找不到小新。
几个人都失望地聚在扎西家门口,刘子君伤心地蹲在地上,眼里已经流出了泪水,他呜咽着说,“找不到小新我就不走了。”
张晓旭也在刘子君身旁蹲下身子,她安慰她说,“扎西说了,藏民对狗都很好,他们都不吃狗肉,即使小新走丢了也不会有事的。”
“对的,这个你放心,藏民不吃狗肉,就像回族不吃猪肉一样。”扎西也安慰道。
“我不是担心这个,小新在这种地方走丢了多可怜。”刘子君呜咽着说,“都怪我们只顾自己吃饭。”
吴易杨看到刘子君伤心的样子也有些动情,他也蹲下身子看着她,安慰着说,“小君,我们一路上也尽力照顾它了,可是现在找了这么久,实在找不到,我也很难过,你别责怪自己了。”
或许是觉得吴易杨的这番话太过普通,并没有打动到她,刘子君听完仍然呜咽着,她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小曲珍抱着一身泥泞的小新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的鞋子和最下面的裤腿沾满了泥泞,然后一边喘气一边说,“它被一只大狗追着掉到水沟里去了。”
几个人这时都惊讶地看着小曲珍,刘子君看到后更是一下站了起来,冲到小曲珍身前,她激动地抱着小曲珍的头抚摸着,还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谢谢你,曲珍。”刘子君激动地说,然后她也不顾小新身上的泥泞,双手一把抱住了它。
失而复得后,刘子君对小新更是心爱有加,她抱着小新在扎西家里认真地清洗了一遍,然后又帮它擦干,这才又将它放回到吴易杨的驼包上。
吴易杨他们出发前,扎西和小曲珍站在路边送他们。这时刘子君再次拥抱了小曲珍,并把自己带着的几个发夹全部送给了小曲珍。
随后吴易杨等人继续沿着玉曲河向前骑去,一路上的风光都差不多。晚上7点的时候他们到了邦达大草原,这是玉曲河边的一块平坦肥沃的草原,白天的风光非常美。不过这时天色暗了下来,他们没有停留,直接进到了旁边的邦达镇里。
邦达镇是川藏线南线和北线在这里交汇形成的一个小镇,镇子规模很小。两条公路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区域,所以镇子格局呈三角形分布,为数不多的建筑分布在三角形的三条边上,三角形中心是邦达广场,广场中间立着一个雕塑,上面写着“邦达广场”四个字。
到了邦达,也就意味着,他们第二天就可以一睹川藏线上最著名的怒江72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