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摸金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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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的老师诸葛怅然

眼看诸葛怅然就要毙命于曾少华旋转飞舞的巨镰下,忽然从远处射来一道青芒,撞在镰刃上,发出电锯切割金属般叫人牙齿酸冷的刺耳轰鸣。一触即分,双双被撞击的巨力震飞出去。

青芒扭曲着在地上铲出一条长达二十余米长的沟壑方才停稳,可见这相撞之力的巨大。曾少华勉强定住身形后,顿觉双臂麻木难挨似要断裂一般,这种力道即便他一个八纹玄师都有点吃不消。

稳住身形的曾少华,警惕着凝神看去,只见烟尘中,一个高达十余米的柱状身子缓缓浮现,待看起具体模样后,脸色不由一变。

一条全身暗青花纹巨蟒,有磨盘粗细,巴掌大小的鳞片,在清冷月光下,发出森森寒光。张一鸣立于巨蟒脑上,身姿挺拔。给曾少华的第一感觉就是张一鸣变了,具体变在哪里,一时间又说不上来。若真要说,那就曾少华在张一鸣眼里看见了自信,从所谓有的自信。

一人一兽,让诸葛怅然看得有点恍惚,最熟悉张一鸣的他,自然也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张一鸣的变化。他的嘴微微咧开,勾勒出一抹只有自己明白的笑意。心中一高一矮两个虚影在重合,自言自语的欣慰道:

“看,你的儿子,似乎真的长大了。”

这时,青蟒露出一个很不高兴的模样,眨巴着血盆大嘴,道:

“说好了十件明器老子才帮你打架的,你小子要是敢耍赖,就把你丁丁咬掉。”

刚还神气十足的张一鸣闻言,立即夹腿,双手捂裆部,打着哈哈道:

“额……放心,小青,我说的话一定算数。”

青蟒一甩头,怒道:

“说了,不许叫本大爷小青,听不懂蛇话么!”

张一鸣一个趔趄跌落而下,摔了个狗吃屎,是敢怒不言,刚才出场的威风是荡然无存。

这时,黑衣人声音响起,道:

“生化明器!除了睚眦,你竟然还有别的生化明器?”

语调听上去十分吃惊,似乎这种情况已超出了他的预料。曾少华眼中神色复杂,不过很快就恢复惯有的和煦笑容,朝张一鸣说道:

“一鸣,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你还不明白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利用你么?”

张一鸣看见此刻诸葛怅然的惨样,不禁心中一痛,暗自自责,但又想起是此人杀了自己的父亲,让自己受了那么多苦,中心不禁五味陈杂,酸苦参半。

张一鸣腾地站起身来,双目冷光一凝,说道:“我会查清事实真相,在此之前,绝不允许你们再伤害老师。”

“那你现在就随我们离开龙渊城,我们会帮助你调查事实的真相,如何?”

见张一鸣没有答话,曾少华继续道:

“你应该没有留在龙渊城的理由才对,毕竟它对你和对你的家人都十分不友好。而且你作为睚眦的生化器主,对于龙渊城来说是巨大的威胁,他们早晚会想方设法将你彻底禁锢封印,不会让十五年前的悲剧重演的。”

诸葛怅然虚弱的话音徐徐响起,道:“你们根本不了解一鸣,不知道他真正在意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跟你们走的。”

张一鸣深吸了口气,道:“比起你的话,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更相信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一直被围困在漩涡水牢中,黑衣人显得有些急躁,催促道:

“别再废话,若是城主炎百里或者三殿高层赶来,还是会很麻烦的。你先杀了诸葛怅然,随后若是张一鸣执意不肯跟我们走,那便让他跟自己的杀父仇人陪葬,反正这次任务的主要目标只是睚眦玉坠而已。”

曾少华似乎想继续劝说,但他没有违背黑衣人的意思,挥舞着双镰急速朝诸葛怅然飞奔而去。同时青蟒巨大的身躯随之而动,拦在两人中间,口吐分叉长蛇,不满道:

“小子,我可是答应别人了,你这么不给面子,是全然没把我西海宫一霸青曜放在眼里啊!”

曾少华明白想要接近诸葛怅然,便必须先将青蟒击退,此刻时间紧急,不敢再有保留。运转真元,嘴念口诀,冷喝一声:

“六翼骨刺,开!”

哧哧数声,其后背再次弹出左右共六根白骨,似蜘蛛的长腿,又像蝎子的尾刺,微微晃动间寻找一击毙命的机会。

一人一蛇战成一团,所到处木屑乱石横飞,轰鸣不断。张一鸣来到诸葛怅然身边,双眼微红,抿唇欲语,最后还是把卡在喉结的话语咽回肚里。

这时诸葛怅然哇的再次吐出一口黑血来,身子是摇摇欲坠,双手间涌出的水流顿时变得不稳定起来。同时前方水潭原本急速旋转的水流一缓,黑衣人双眸一亮,大喝一声,身子炸水而出,瞬息间便来到诸葛怅然近前,抬手一掌拍在其肩上。

随着大口鲜血喷出,诸葛怅然的身子如离弦炮弩,倒飞而出,撞断无数巨木,生死不知。

一切发生得太快,张一鸣欲抬起扶诸葛怅然的手还悬停在半空,他呆呆的看着那被诸葛怅然撞出的巨大通道,像有人把森林劈成了两半。他的脸上全是诸葛怅然喷出的鲜血,此刻像是熔岩在他脸上灼烧。

张一鸣怒吼一声,胸前发出耀眼黑光,同时浑身再次缭绕起浓郁黑气,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双爪直接朝黑衣人抓去。原本黑衣人是全然没有在意,在他看来,区区凡人,如何能破开他的护体罡气。但腹部紧接着传来刺痛,低头看去已被张一鸣的手抓出三道血痕,讶然之下,一掌将张一鸣拍飞。

然而张一鸣此刻有黑气保护,却没受到太大伤害,在巨木间几个借力,便再次双目通红的飞扑而来,如发疯的猛兽。

几次接触后,黑衣人身上竟又多了三道伤口,虽然此刻张一鸣显然使用的是睚眦的力量,但黑衣人没想到睚眦锁定气息的能力竟然如此出众,就连诸葛怅然也无法探查到的真身,竟然被它瞬间找到,并对自己造成了伤害。

虽然那点伤就如挠痒痒一样,但原本不屑的黑衣人,眼中多了一份杀气,冷喝道:

“没想到你与睚眦玉坠的契合度竟然达到了如此程度,若是放任你成长,将来必成我血月宗大患。既然如此,那本旗主,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话音落地,四股黑烟以黑衣人为中心,朝张一鸣飘去,如灵蛇般顺其四肢缠绕而上,无数屡黑烟扭动相连化作一条条黑链,将高速移动中的张一鸣捆绑。其上暗青符文一阵流转,便又朝从四面八方射出尖刺黑链扎在大地和巨树间,远处看去,像个黑色巨大蛛网,而张一鸣则是落网的猎物。

张一鸣在网中心拼命挣扎,发出一声声似龙吟虎啸般的嘶吼,却无力挣脱,已是困兽之斗。这时,黑衣人一抬手,一条黑烟长矛凝结而成,挥手间,长矛发出刺耳尖啸朝张一鸣急射而去。

远处青蟒见张一鸣陷入险境,是焦急万分,但曾少华的六条骨刺和两把骨镰,将其牢牢的圈在战圈内,难以动弹,此刻青曜的身子比起最初已缩小了一大圈,边打他边叫嚷着:

“不行,三年来为了跟这小子,一直没有吃东西。饿死老子啦,再这样下去,我西海宫一霸今天就得翘尾巴。”

那长矛几乎没有任何阻拦便便洞穿了张一鸣的左肩,黑衣人缓步朝张一鸣走去,边走边道:

“比起你娘,你可差远了。当年的她既是龙渊三杰,在整个十方域界也是屈指可数的强者。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威名远播了。”

说话间数十根黑烟长矛在其周身凝结成形,黑衣人双指成剑,朝张一鸣眉心一指,冷喝道:

“但有一点你们很像,就是眼中那种让人难以理解的坚定,这或许就是你们变强的原因。但是,我不会让你成长起来,再次成为龙渊的壁垒的。好好享受,我幽冥鬼域,寂灭长矛的滋味吧!”

眼看张一鸣便要丧生在如攻城弩箭的黑矛下,这时忽然响起一个急促喝声道:“斗转水镜,现!”

声源处,浑身是血的诸葛怅然拦在巨网前双手掐诀,其周身凭空浮现十来面水镜,当黑矛刺入水镜后,便会诡异的从另外方向的水镜飞出,从而改变了原本的轨迹,但水镜便会随之溃散。

水镜的凝结速度无法对应黑矛的数量,余下的四根便狠狠的扎入了诸葛怅然的体内。诸葛怅然死死的咬着牙齿,用尽全力,最终在穿透身体的黑矛尖即将碰到张一鸣时停下。

原本极力挣扎的张一鸣见状停止了所有动作,那里骤然寂静无声,似乎周围一切都已凝固。

“你就这么在乎这小子的命?当初与你同生共死的兄弟,也不见你如此死命守护。难道那些甘愿为你去死的伙伴,还比不上这头只懂杀戮的孽畜!”

黑烟长矛已经消散,只留下四个血肉模糊的狰狞窟窿,虽然都避开了要害,但巨大的创伤已让诸葛怅然无法再动弹分毫。尽管如此,他依旧屹立在水柱之上,没有倒下。他脸色苍白如纸,说话间嘴里都伴有鲜血涌出,他道:

“他既是我优秀的学生,又是我挚友的后代,我有义务保护他的安全。当初没能救下我的同伴,我也很自责,所以如今我更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真是虚伪,谎话竟然说得那么正气凛然。”

黑衣人的样子很不屑,他目光阴冷,缓步朝两人逼近。

此刻张一鸣周身黑气越来越浓,甚至开始逐渐凝结成一块块如钢铁般厚实的铠甲,整个外形,看去就好似一个实质的豹形态铠甲猛兽。他的挣扎愈发强烈,束缚他的黑链已多处断裂。黑衣人指着此刻的张一鸣,道:

“看到了吧,那种纯粹魔龙睚眦的眼神,灭绝天下苍生的弑杀之气。一条毒蛇,你以为你救了它,它就会感激你么。等他成长起来便会六亲不认,反咬那些曾经给他照顾和关心的人。

这就是人和孽畜的区别,而作为如今已经为人师表的你,竟然都没有看清这个事实。看来这个散发着腐臭味的城市,真的已腐朽不堪,只有毁灭才能为其带来重生。”

说话间,他的周身再次凝结出数十根黑矛,对准了两人。诸葛怅然微微转头,看见张一鸣此刻无比痛苦的模样,脸上充满了自责,道:

“同样作为孤儿的我,应该是最懂那种感受才对。对我们而言,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孤单和人们对我们的冷漠。但我为了让他能快点成长起来,忽视了他的承受能力,一度的叫他陷入孤寂的边缘。”

说到这,他顿了顿,歇了口气,接着道:

“当我得知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已将心给了我最好的挚友时,我的心就被黑暗占据。所以我选择加入暗龙殿,成为一名死士,我用任务和杀戮来蒙蔽自己的感情,因此误入歧途,变得无比冷血,曾一度把被人的生命视如草芥。

那时,我非常希望自己能死在任务中,我总渴求着那样的解脱。但是,他们对我却从来不离不弃,一直坚信我是他们最好的伙伴。甚至到最后,即便我已经把水流刃插入他的胸口,他还在安慰我,叫我不要自责,并要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正是带着这份希冀在陪伴他的后人,但却做得很失败,明明心痛着,但却依然让他承受了那么多痛苦。”

“因为,张啸天信错了人,他以为把张一鸣交到你手上,就能弥补他作为父亲的失责。但他错了,你这种对自己的挚友和挚爱都能下得去手的人,如何能给人与亲情?”

说话间,黑矛逼近,在生命最后一刻,诸葛怅然用尽最后一丝力量转过身,已然泪流面。他张开双臂,依然死死护在张一鸣身前。

而这一次,却是浑然化作一头小型睚眦生化兽的张一鸣将诸葛怅然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躯当下了所有黑矛。爆裂轰鸣中,张一鸣后背的黑铠炸裂脱落,露出血淋淋的血肉来。

黑衣人瞳孔猛缩,不可置信道:

“不可能,此刻他的情感意识应该是被睚眦的暴戾完全屏蔽的才对。”

诸葛怅然抬手摸着张一鸣兽化的脸颊,看见他血红眼眸中的迷茫和挣扎,凶厉和苦痛,失声道:

“都怪老师无能,才让你经历和承担了那么多痛苦,本来你可以像别的孩子那样撒娇受宠,疼了就喊,受了委屈就哭的。但是老师却还对你那么严厉苛刻,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还狠心的离你而去。

希望你不要怪我,我真的希望你能早日成为像你父亲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啊。你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老师不论是生是死,一直都会陪伴你左右。我相信,即便是睚眦的怨恨、嗜血和暴虐也无法蒙蔽你的那颗赤子之心。早晚,所有人都会与你站在一起的。因为,你是全世界最傻,最善良的张一鸣啊!”

张一鸣身子一僵,眼中血红骤然消失,眸子变得澄清如水。

一滴泪至眼角夺眶而出,顺着似狮像虎的脸颊滑落,消失散落在炽热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