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和沈卫国说他的儿子,假意恭维也好,真心夸赞也罢,无外乎是他儿子事业有成。沈枢,确实是值得让沈卫国骄傲的儿子,他到如今这般地位,也从来没有靠过家里半分。沈卫国对沈枢向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最担心的,无外乎是婚姻。
今日,借着春节,沈枢回家吃饭,沈卫国又旁敲侧击了很久。他那年少就事业有成的儿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中途没有说过一句话。
也许是醉了,沈枢开口说话。他素来清冷的眸子里露出了几分落寞和伤痛,眸子似乎望向了更远的地方。
声音轻地仿似喃喃,“父亲,我做错了事,她不会回来了。”
沈卫国他自然知道儿子说的人是谁,他对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太了解。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看着沈枢较之以往更加冷清,几乎没有半点人气。他也有很多年,没有见自己儿子开心过了。他想开口让儿子放弃,也知道说了也无济于事。因此,他叹了口气,沉默着拍拍沈枢的肩膀。
“父亲,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沈枢拾掇好自己的情绪,面上一派冷清,看不出半分醉意,静静地和沈卫国道别。
沈卫国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再怎么留,也是留不下来的。
沈枢驱车回家,沉默着望着外头的景。
一路上,霓虹灯上,却是万家欢喜,一家冷清。
这几年里,沈枢几乎没有回过沈宅。他住的地方,还是原来的公寓。公寓明明和施施离开的那时,没什么不同。可是,沈枢就是觉得冷。那冷,是冷到了骨髓里。哪怕再冷,沈枢也没有离开过这里。这么多年,只有在这里,幻想着和施施在一起的一切,沈枢才能勉强入睡。
这一夜,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思来想去,沈枢翻出了施施留下的那个手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轻抚,似乎在隔着手机这样的死物,触摸另一个人存在的体温。
很快,另一个手机响了起来。
沈枢快速打开,里面是一条信息。
“阿枢,新年快乐。”
沈枢勾了勾唇角,眼睛黑亮深邃,似带着漫天的星光。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室内,喃喃出声,“呆小施,新年快乐。还有,我想你了。”
一如既往没有人回应,男人却把手机抱在胸前,很快入睡。
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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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小叔…”妆容精致,眉眼如画的女人望着眼前的男人。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半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静静地摆弄着桌上的餐具,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有人叫他,他漫不经心地抬眼,“怎么了?”
眉眼微微上挑,眼角有颗泪痣,这样看人时,眉眼处少了几分冷清。
沈长安半点也不恼,把刚刚说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小叔,我和季临要结婚了,就是下个月,你来吗?”
这不是沈长安第一次和沈枢提起了,沈枢的思绪有瞬间的恍惚,要是施施没走,他们大概也结婚了。很快,男人就从过去的回忆中挣脱出来了。
淡淡地回应,“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沈长安看着自家小叔冷冷淡淡的样子,有些难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要和季临在一起了。可是,小叔,还是孤家寡人。
她叹了口气,她已经知道了当初发生的事情。
这么多年,她觉得,她对施施是有怨的。
为什么,要这么对小叔,小叔明明没有错。
连她都知道,施施不会回来了,更别说是小叔了。
只是,在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她看了眼男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叔,六年了。”六年了,她不会来了。
沈长安话里的意思,两人都懂。
沈枢慢慢地阖上了眼,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