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此非江湖之神机妙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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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月下美人

听到朱炽这样说,诸葛无方神色一动,点了点头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过,若要真的是陆竹,他们乔装打扮进入王府的目的就令人费解了。其他人针对王府的目的是就为了他,而陆竹如果真的想寻求王府的庇护,那还不如直接进入王府,把话说清楚来得更方便一些。

据传言可知,陆竹足智多谋,绝非无智之辈。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他恐怕不会做。除非是有自己特殊的考量。不过,如果真是陆竹等人的话,倒还比其他武林中人更让人放心一些。”

诚王眉头紧皱,想了想道:“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离朝廷给陆竹的时限还有三天。在这三天之中,无论是想交差活命的陆竹三人,还是想利用陆竹和《九元经》达成自己目的的人都会有所动作,只是,我们这样实在有些太被动了。”

诸葛无方摸着手里的羽扇,想了想道:“既然如此,老夫有一计,可反客为主!”

就在朱炽和诸葛无方在书房中商议对策之时,陆竹却是心中有些烦闷,和宋石与萧无极打了个招呼,就独自出了房间来到外面散心。

眼看着距离朝廷给的时限只有三天了,要说陆竹心中毫无波澜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他断定朱谨绝对会抓住这三天的最后时限,有所动作。但是这毕竟也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反败为胜。

赌输了,身首异处。

最重要的是,这个赌局的主动权始终握在朱谨的手里,到了这个时刻,若是朱谨突然说不赌了,那陆竹三人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认输。想到这里,陆竹突然有一种身在牢笼的感觉,把他压抑的简直有些喘不过气了。

虽然他在萧无极和宋石表现的的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他心中并没有底。而且朱谨也不是简单的人,自己至今为止的大部分计策都被他算中,而且加以利用,由此来看,自己就更不能大意。

想到这,陆竹长长的叹了口气,沿着月光青石路慢慢的走。忽然,一阵悦耳的琴声的传入了耳中。

“嗯?”陆竹心中第一反应的是梦秋瑶,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时诚王府,除非梦秋瑶与诚王有故,否则她绝不敢出现在此。而且,继续听闻此间琴声,也和梦秋瑶的琴风大不相同。

梦秋瑶的琴曲虽然雅致,但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铮鏦感,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感觉。而这个琴音则更加幽静,恬淡大方,而且又局限在自己的小格局之中,倒是更加让人心神宁静。

陆竹苦笑的摇了摇头,自己都快被朱谨搞得神经衰弱了,听到琴声就一身戒备的想到了梦秋瑶,真是……。

陆竹随即稳了稳心情,便向着琴声之处走去。穿林过水,踏草越芳,不多时,忽然见到一处小亭子。

这种小亭子在王府之中非常常见,或者说这种亭子在豪门大家之中,都是寻常之物。亭子没什么奇特的,值得让人注意的是亭子里的人,一个抚琴唱韵的美貌女子。

朱玉音并没有发现躲在一边的陆竹,一边抚琴,一边吟道:“一袭寒轮映孤云,八月飞霜辰。今夕何夕空照见,不见复归人。忧戚路,相思门,当年仙女渡凡尘,可叹数载,心系难闻,望眼欲穿终蒙尘。待相遇,难认旧知,空识荒坟!”

琴曲和声,至情深处,朱玉音竟然缓缓的落下几滴泪来。一旁的侍女见此,连忙拿出手帕为朱玉音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小姐,夜色寒凉,注意身体要紧,我们还是回房吧!”

朱玉音恢复了一下心情,止住泪水,摇了摇头道:“云儿,我回去也睡不着,趁着月色皎好,在外面再呆一阵吧,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今天白天的事情也给你吓了够呛吧。”

那名叫云儿的侍女,叹了口气道:“奴婢是下人,身微命贱,算不了什么大事。但是郡主是金枝玉叶,想必心中更加烦闷。”

朱玉音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声。

云儿见此,道:“我与小姐自小相伴长大,虽然云儿是下人,但也拿小姐当做是自己真正的朋友,现在奴婢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朱玉音笑道:“我们两个人相知多年,本就没什么上与下的等级之分,我有什么苦闷的心里话也都会找你倾诉,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云儿点了点头道:“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小姐你一直记挂着老夫人。王爷勤于政事,也毕竟不如女人心思细腻,难以看出小姐的一些细小心事,所以这就更加深了小姐对老夫人的思念。但毕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老夫人没有任何的消息。今天遇袭的事情,奴婢知道小姐一定会想到老夫人,但是救小姐毕竟仍是王爷。小姐与其无端的思念老夫人,倒不如将这份思念加诸在眼前人的身上,珍惜可以得到的亲情,也免得像现在这般痛苦。”

朱玉音叹了口气,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琴弦,道:“云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血浓于水。亲情,又哪里有你说的这般好割舍呢?”

而这时,亭子之外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

“什么人?”云儿听到声音,率先问道。现在在诚王府内,她倒也并不如白天之时那么害怕,言语中也有了几分硬气。

说话间,陆竹闪出身来,冲着朱玉音微微行了一礼道:“老夫胡海,见过郡主!”

朱玉音看清来者的样子,认出是今天救了自己的胡海,呵斥云儿不得无礼,道:“原来是胡先生,今日救命之恩,玉音在这里,谢过了!”

“哪里!”陆竹笑道:“路见不平,当为之事。郡主客气了!”

朱玉音道:“怎么?胡大侠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陆竹回道:“老朽常年居住塞外,见识了风卷沙残,牧牛跑马。放眼处,人迹罕至,难见生机。可算是潦倒至极,艰苦非常。现在终于回到了中原的大好河山,这么多年没有见到王府这般的美景,加之月色迷人,所以四处走动散心。行到一半,被郡主的琴声吸引过来,没想到惊扰了郡主,万望恕罪!”

云儿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惊扰了郡主?想来我们两人说的话,都被你这个没耳朵的老家伙听去了。”

朱玉音闻言,回头道:“云儿,不可无礼!”

那侍女被苛责了一阵,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朱玉音随后笑道:“侍女不懂礼数,胡先生见笑了!听闻胡先生已经成为舍弟的武术教习。朗儿顽劣,日后,也少不了要麻烦先生。”

陆竹点头道:“份内之事,胡海自然义不容辞。我在塞外数十年,尝尽磨难,但也算得到砥砺。王爷给了老朽这次机会,我自然会倍加珍惜。”

朱玉音点头道:“先生远居塞外数十年,现在在中原还有什么亲人吗?如果有的话,可以将之接来王府,共聚天伦。”

胡海道:“老朽本来有一个妻子,当年出去避祸之时,时间极为紧迫,来不及带她离开。这次再回中原,也有找寻,却是没有丝毫音讯。想来是过另一番生活去了。”

朱玉音皱了皱眉道:“女子贵在贞烈。她不等你,你怨恨她吗?”

陆竹闻言竟然大笑起来。朱玉音疑惑道:“先生笑什么?”

陆竹道:“其实凡是都有个因果,但是人们总喜欢拿结果来说事。以果寻因,历史上很多事情就会变了一个性质。虽然说,夫为妻纲,妻子贞烈,方为表率。但是事情的起因始终在我,我抛弃了她,所以她才离开了我。”

说罢,陆竹微微一笑,又道:“而且,每个有都有自己的生活。虽然我还是会想念我的妻子,但是我今天想了想,日后不会再去找她了。”

“为什么?”朱玉音有些疑惑道:“你既然思念她,为什么不去找她?”

她过上了自己的生活,而且一过就是三十年。她可能又有了一个自己的家庭,又有了一个丈夫。如果我此时出现,算什么?她又作何选择?是和我离开,还是放弃我,让我独自离开?无论哪一种,都是在徒增痛苦罢了。”

朱玉音道:“那你怎么知道你的妻子不会想念你呢?”

陆竹道:“我当然不知道!但这有什么影响呢?或者我的妻子真的是重情之人,现在仍然心中想念我。但是她不再等我便是自己的选择?她有了选择,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承受代价。就好像我,我选择得罪仇人,就必须离开中原,舍弃妻子。这是我的选择,所以,我就必须去承受这种痛苦。或者我的妻子已死,那就算我千辛万苦找到她,也只不过是在一座空坟前徒留悲伤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竹轻笑一声继续道:“我的妻子也一样,无论是因为什么,三十年也足以让一个人适应了生活,我的出现只会打破这种宁静的局面,那带给她的才是真正的痛苦。”

朱玉音沉默了,她似乎很想反驳,但又似乎在劝说自己接受这种说法。

陆竹此时又道:“还是那句话,凡事皆有因。太过执着结果,只会更加迷茫。顺其自然,时间会抹灭一切。”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淡淡的脚步,而后,朱炽缓缓的走了过来,看到陆竹,眼神一亮道:“原来胡先生,也在此欣赏月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