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黄昏，刘汉业和女扮男装的姬玉公主才回到了北地城。
一路上刘汉业缓缓松了口气，幸好身旁这个不知道道行到底有多深的奇怪公主没有捅出什么篓子......
谈判间安安静静当个幕僚，也没怎么出口打断。事情办的顺顺利利，也算为皇帝老儿做了件好事吧。
刘汉业心想这一路去凉州事情可真多啊，不过皇帝既然愿意卖他个人情，他自然也心甘情愿做皇帝的一颗棋子。
反正，他最终的目的只有那卷羊皮图纸，这个目的，牵连三十年开启一次的辽东藏龙古窟，本质上已经纠缠家族一百多年了.....
“刘汉业…”
面色依旧冰冷的姬玉，准确说应该是叫李姬玉的公主朝身边那个心思起伏的公子问道：“你们汉公府到底想做些什么？”
刘汉业笑了笑，没有言语。
姬玉没有再刨根问底，既然他和父皇有什么约定，她这一路上也只能相信他。他执意不说，自己也问不出来。
刘汉业淡淡道：“恕在下斗胆，一路上殿下老是刘汉业刘汉业得这么叫，虽然我是不在乎别人是否称呼我刘公子，不过若让路人听了，实在是别扭非常。”
姬玉冷笑道：“当初可是你说让本宫直呼全名是莫大荣幸的。”
刘汉业笑了笑，说道：“此时非同往日嘛。殿下好歹是和在下走了趟蒙古人的刀口，在下和殿下也算是认识了不是？”
姬玉没有理会此时刘汉业难得一见的嘻皮笑脸，冷冷道：“别跟我打近乎，我最烦你这种表里不一的人了。”
刘汉业嘴上不敢说，心里却不屑道：“要不是想从你口中问出些我娘的事情，谁要和你这种怪脾气的公主套近乎啊….”
刘汉业一边走着，一边心里想着听说丽妃娘娘有两个公主，面前这位玉公主脾气古怪，倒是另外一位至今年幼的灵公主很是活泼可爱.......怎么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两人差距这般大啊….
姬玉忽然说道：“你是想从我口中知道些冷姨娘的事情吧。”
刘汉业有些类似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那个依旧冰冷的公主殿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又想起了那张几度熟悉又几度陌生的温柔面庞。
刘汉业再起漠然无语。
记忆中的母亲，其实和自己见面并不频繁。
那时的自己还时常嫌弃她，觉得她没有如今名义上的母亲，汉国公夫人待自己好。当时嫡子庶子的身份在公侯家里很重要，刘汉业其实有些讨厌这个忽然凭空冒出来的亲生母亲。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亲生母亲并不能呆在富裕的家中，不知道她为什么通常只能陪自己待一阵子就得走，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能真正认他这个儿子。
其实他一直就是这么一边嫌弃着，一边又依赖着。毕竟那才是自己真正的母亲啊。她总是会给自己带来很少见过的新奇玩意，教自己些很有趣的戏法秘术，或是讲一些远在大漠那边的传奇故事。
刘汉业就一直这么过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他那个本以为默默无名，普普通通母亲的身份。
她是足可以与衡山玉衡子较量的天才剑士，二十年前剑神姬光寒评价玉衡子可以位列剑道前三甲，其中有一甲便是她。
同时，她也是皇宫中保护皇帝的死士，随丽妃娘娘陪嫁到京城，所以不能轻易走出皇宫。
生而为死士，也许是政道中人最大的悲哀。
虽然，她母亲没有能为皇帝而死，却死在了刺杀自己丈夫的刺客手下。
知道消息的刘汉业，在武当山上欲哭无泪。他从来没有珍惜过，呵护过，真正喜欢过的那个她，竟然就这么走了。
古人有云：【子欲养而亲不待】。刘汉业觉得再也贴切不过了。
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那样的喜欢这个来历不明的母亲。
不喜欢，怎么会看了这么久也看不腻？
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喜欢。
倘若，那十二年，还没有长大的自己能真心实意喊她一声母亲，为她拂一抚额前夹杂在青丝的白发，端上杯茶水，说声您辛苦了，该有多好。
也许，那天她就不会走得这么急吧。
.........
姬玉默默得等刘汉业回过神来，才轻轻得说道：“冷姨娘对你很好，她给你带的那些玩意都是从西洋进口的东西，我平时都向母妃求不来呢。当时我可恨你了，虽然从没见过面，但心想若是哪天见到了你，一定要拿剑戳死你….”
刘汉业淡淡回道：“这就是你练剑的理由？”
姬玉意外得没有怪他的打趣，只是继续淡淡说道：“早些年母妃处处受限制，不能老是教我剑术，都是冷姨娘手把手教我的。每次我练剑辛苦了，我都会哭，她都会毫不嫌烦的安慰我。她自己从来就不留什么俸禄衣服，所有好的东西都是寄给你这个不知福的混蛋，还有就是给我了。”
刘汉业心情好了许多，打趣道：“公主殿下还哭过啊？”
姬玉冰冷的目光瞪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可比你姐姐差远了。当年贞姐姐随冷姨娘进宫，可比你这个混蛋得体孝顺多了。”
刘汉业神情有些异样：“我姐姐进过宫？”
姬玉冷淡道：“就准你进宫面圣，不准贞姐姐和我叙旧啊？”
刘汉业笑了笑：“公主殿下没有那般生冷了。”
姬玉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我剑术底子是冷姨娘打下来的，你要想学，纵然你不是姬家的人，我也可以把剑谱交给你。”
刘汉业摇头道：“其实在下对练剑没有公主殿下这么讲究的。”
姬玉冷笑道：“就你那点玉清剑法？我看你是被武当的那啥虚能真人忽悠了吧。还什么五百年至尊一式【移形换影】？也就骗骗没见过世面的新人罢了。
武当真正绝学根本不止于此。只不过武当过于追逐名利，道心动摇，剑道最高的【大海归心】一十二式根本无人看懂罢了。真是浪费珍品，还不如让我表哥看看，说不定就还你们武当一个镇山之宝。”
刘汉业微微皱眉，试探问道：“姬公子到底强到了什么地步？三年前他和华山卓凌云战成平手，今日又如何呢。”
姬玉神情有些异样，皱眉道：“说句实话，我一直觉得华山的卓凌云根本没有使出过全力。三年前他和青城慕容煌一战被你们传为绝世对决，但表哥跟我说卓凌云分明是藏了拙，留了力，不然慕容煌纵然厉害，也坚持不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