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过后,张藏锋玉府受伤,真气堵塞,无法再战;经此结果,于是武当刘汉业胜了这场焦点之战,晋级到三日后的决战。
武当门下一阵欢呼,哪里管刘汉业用的是不是武当的功法心决?武当一门青黄不接,纵然师门实力依旧强大,但在年轻一辈弟子的较量中,近十年来从未有人晋级四强,已经憋屈很久了。
武当虛能真人更是一脸欢喜,满面春风,与对面峨眉门下高层的面色铁青大相异径。
他已经恨铁不成钢很久了,此战过后,终能扬眉吐气!
刘汉业下台了,慢慢走在阶梯上,然后踏在地上,朝武当门下一群人走去。
武当和这擂台台阶之间就隔着个昆仑派,那刘汉业从昆仑众人之前经过,却好像是突然停顿了一下,好似想说些什么。
林娟没有离开,尽管她一直害怕也讨厌再看到这个人的身影,但她还是没有移动脚步,就这么看着这个人慢慢走向自己的面前,然后从自己身前缓缓离去。
她忽然发现自己和他是离的是这么近,好像他脸上的毛孔都能看的无比清晰。那个公子浑身散发着寒气,头发散乱在身后,粘着几片正在融化的冰晶;
他的左胸的衣裳已经被寒气腐蚀掉了,结着一抹薄薄的冰片;他腰间的那把赤红的【龙凤赤幽剑】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好似正和自己腰间那把【墨风剑】遥相呼应。
她不想去看那个公子,但是她还是看了,她目光偷偷打量着他的全身上下,她是那么的期待那个公子能停下来和自己说说话,又是那么希望那个公子就这么淡然离去,和她从此再没有一丝交集。
那个公子还是离去了,带着一缕冰冷寒气,一如他冷漠的外表,也如他那颗让人捉摸不透的内心。
......
.....
正午,第四轮的两场比赛分在两天比试,所以今日的所有比赛已然比完了。
众人陆续散去,都去吃午饭了。
这高文老早就溜出去了,和苏释孙不忧连同各派的赌徒,聚集在别院附近,按之前赌注分配银子。
嘿嘿,看样子,估计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高文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早就高兴的合不拢嘴了:“哈哈,我早就说那刘公子一表人才,一看就是绝世高手。那张藏锋之前以诡计侥幸取胜,又怎会是刘公子的对手。”
“好了好了,知道高师弟你神机妙算,一代赌神了还不成。”
那孙不忧一脸沮丧,垂头丧气,心里暗骂这张藏锋可真他娘的不争气。
“算了算了.....“
高文张开双臂,一把搂住那两个输了银子的师兄:“孙师兄,苏师兄,小爷我今日赢了些,今日就我做东,咱们去山下搓一顿好的。”
孙不忧苏释一听有免费的午餐,当即转忧为喜,心里琢磨一会怎么大吃特吃,坑这位年轻天真的高师弟一发,吃回输掉的银子。
........
午后斜阳,洒在别院的地上。
昆仑三怪鬼鬼祟祟得溜回屋子里,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偷偷下山吃顿好的了。
高文拿着包裹走在走廊上,忽然看到昆仑派的一间屋子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还传来男子的声音。
“呦呵?难道有贼?”
高文吓了一跳,自知这里住的都是修行高手,能暗自潜入这里的贼,想必都是些南疆毒修,绝世高人,自己是绝非对手的。
当机之下,高文果断选择了第三十六计,一闪身子,躲在拐角处,想来个眼不看心为净。
正准备离去,高文忽然觉得那间房屋好像很眼熟,当下转了转眼珠子,顿时恍然大悟。
“糟了,那间屋子不是关师妹的么!”
高文一拍脑门,吐吐舌头:“这关师妹被那欧阳超小子脑抽疯打伤了,正躺在床上休整,所以刚刚七剑大会,她都是一直在屋子里呆着。”
“不好。”
高文忽然想到了屋子里传来的男声,大觉不妙:“糟糕了,没想到这贼还是个采花贼,估计是劫财时看到花容月貌的关师妹了,这才生了色心,打算来个劫财劫色!”
想到这里,高文心想自己再怎么狗熊,对方再怎么厉害,关系师妹清誉,自己也是绝不能弃之不理了。
当下壮了壮胆子,握紧了许久没用过的长剑,转了脚步,看样子是要回去看看究竟了。
高文小心翼翼的朝那屋子都去,运起学得还算凑活的轻盈身法,尽量不打草惊蛇.......走着走着,高文觉得越来越奇怪:“不对啊,要是那狗贼真的在劫色,怎么关师妹就一点挣扎喊声都没有?难道….”
高文心呼不好,他奶奶个二世祖啊,敢情是那贼人下了迷药,关莹身子虚抵抗力弱,中了招,这才没了声音。
一想起关莹那张如花似玉,巧笑倩兮的面容,还有肤如凝脂,手如柔荑的身段,高文内心就燃起了无名的怒火,当下加快了步伐,赶在了房屋窗前。
正准备破门而入,来个英雄救美,忽然高文觉得那男子声音低沉稚嫩,怪熟悉的。
“诶......这不是欧阳超那小子么。”
高文恍然大悟,这下就想起那个他在湘南客栈第一次见面,老是抱着把古剑发呆,古怪孤僻的青衣少年。
.......
欧阳超正老老实实得站在关莹闺中,低着头,好似负荆请罪一般。
“欧阳师弟,昨日秦婷师妹都和我说过了,你不用这般自责。那时是我先伤了你,于情于理也是我该向你道歉才是。”
关莹半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双水灵的眼睛也是略显暗淡,上次一击她伤势并不算轻,以至于玉衡子连下面的四强比赛都没有参加。
欧阳超还是低着头,然后又深深得鞠了一躬:“实在对不住,当时我实在鲁莽,不知轻重,动手伤了关师姐。如今害的你重伤在床,连走动都成困难,我真是万分自责,悔不当初。我深知道歉之辞毫无用处,所以关师姐有什么吩咐驱使,但请嘱咐,我欧阳超一定会尽我所能,尽绵薄之力。”
门外高文见这欧阳超口若悬河,彬彬有礼,也是奇了怪:“咦?都说女大十八变。这欧阳超一个男人,怎么才隔了半个月,人就变了个样啊?”
“噗哧......”
关莹见欧阳超一本正经,满是愧疚自责之意,再怎么有气也该消了:“算了,我这伤也没甚么大碍,过两天就能下床走动,十天基本就痊愈了,没你想的那般骇人.......更何况,一月以后,我们还要同去京城面圣,以后怕也是要一同相处,互相照应,所以你现下也不用太过自责啦。”
“进京面圣?......”
欧阳超楞了下,但很快恍然大悟,作为七剑八强,他确实也收到了李公公那道入京面圣的圣旨:“如此便好,日后到了京城,但烦关师姐有事,我定会效犬马之劳。”
关莹不由的掩嘴一笑:“这就不用了,我本家就在帝都不远的渭城....而且上官师兄是世家之后,京城里诸多豪门牵连,一路会照应我的......倒是你和秦婷师妹,你们年纪都小,那张藏锋魏不羽我看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可要小心啊。”
“哦......”
欧阳超嗯了一声,窗外的高文总觉得欧阳超这声带着三分失落感,也不知道欧阳超这小鬼又在想些什么......
关莹见他又不说话了,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她看现下已是正午,昆仑诸人也该回来了,也怕王婵林娟她们目睹欧阳超在自己闺中而产生误会,于是她清了清嗓子:“你送来的瓜果我都收下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快些去吃饭吧,别误了时辰了。”
欧阳超抬头看了看关莹那张美目盼兮的面容,心中微微卷起涟漪,但是他很快就作揖了,然后转身,做势离去。
“欧阳师弟…”
欧阳超正准备离开,忽然身后又传来了关莹的声音。
欧阳超转过身子,映入眼帘的又是那张面孔,他静下心,轻声询问道:“关师姐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关莹笑了笑:“也没什么,只是明日你和上官师兄一战,可千万要小心的。上官师兄实力远在我之上,他一但踏上擂台,拔出他那口白云剑,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冷酷无情,毫无顾忌.....喂,总之你虽然是很厉害啦,但也一定不要过于逞强…..”
“哦......我知道了......”
欧阳超一听她提起上官天策,内心忽然有股无名的冲动,好似如同火焰一般燃烧在内心深处。
欧阳超就转身离开了,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情绪。
关莹目送着远走的欧阳超,嘴角一努,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会在明日一战上捅出什么篓子。
......
还是正午,窗外的高文见欧阳超要出来,呵呵一声,早就匆匆溜到了别院门口,面前是早就等着不耐烦的苏释孙不忧。
“高师弟,你可来了。我们都以为你又要放鸽子,差点就先走了。”
苏释见高文终于来了,也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吃回成本的计划也不算泡了汤。
高文拍拍胸膛,抖了抖里面的银子,摆着阔绰的仗义模样,笑道:“什么叫“又”?我高文如此仗义,怎么会做出背弃兄弟之事?来,我们这就去山下的那个什么老张面铺大吃一顿!”
“什么?老张面铺?”
孙不忧一听高文的话,心里已经是凉了大半,心知这面铺一碗面不过几文钱,吃撑死了不过一钱银子,如何再能吃回成本?
“高师弟,咱们难道不去酒楼么?再不济也是酒馆啊,去面铺岂不是太有损你高文高大侠的身段了么?”
高文摇了摇头,两手一摊:“可我现下就几钱银子啊,况且那老张面铺卖的是正宗陕西拉面,肉多汁香,很合你们口味的。”
说着,已经拉上二人的手,带着面露苦涩的二人,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直往山下走去了。
......
.....
阳光明媚,竹林深处的石桌上坐着两个人,身着贵服的赵王李莫言微垂着目光,靠在竹柳编成的卧椅上,吹着午后懒散的风。
“赵王殿下,碧羽神功已经出世了,说明当初在洛阳,李公公宣读的圣旨意思是真的.....武惠皇帝召汉公公子入京,沉隐了十年的汉国公也要出山了。”
峨眉掌教白子生面目阴沉,脸上再无之前在洛阳安静喝着西夷咖啡的富贵模样,眼神深邃黯淡得出奇,腰间那把精致宝剑一摇一摇得。
赵王李莫言沉默许久,意味深长道:“当年汉阳居士以一己之力开天地气象,所创绝学琳琅万千,碧羽神功名义上是昆仑四大禁学之首,本质上却早就不属于昆仑了......这么多年来都由汉公一系传承保管,与龙凤赤幽剑一同,是当年大司马刘骁的保家之学.....刘骁曾在太祖和宗庙前发过誓,刘家万世,碧羽神功只传一人,而受功者将继承家业,成为未来刘家家主,入朝为官。”
白掌门看了看眉头紧皱的赵王爷:“我本以为碧羽神功并不会传给刘汉业,他虽然是汉公的长公子,但.....但毕竟是庶出,是那个女人的儿子......如今汉公夫人是青州吴家的人,吴家那群老不死想干什么谁都能看出,未来刘家家主只可能是次子刘汉逸,尽管他还太小,无法撑起门面........”
赵王若有所思:“刘汉业?刘汉逸?哼,子生啊,你太小看刘汉瑜了,他既然现在是刘家家主,又怎么会容忍任何家族内耗发生?什么誓言规矩,在真正的人杰眼里根本就是一纸空文......刘汉业既然携赤幽剑而来,加上显露碧羽神功,那就很明显,他将继承刘家百年的意志,替我那位掌管皇权的皇帝哥哥继续调查汉阳居士的下落。”
白掌门点了点头:“也就是说,皇帝终于决定了,这次武惠帝召集七剑八强子弟进京,为的就是以刘家继承者为首,进行当初未能完成的使命?”
赵王扶了扶胡须,笑道:“当年汉阳居士突然消失,传闻远遁西域塞外,但他留在辽东藏龙古窟的秘密可还诱惑着所有贪婪和野心的人啊.......真是可笑,修行本该是最纯净无垢的大道,此时却也逃不过权力和利益的腐蚀.......”
白掌门仿佛被戳中了心事,眉角微皱,但很巧妙得掩饰了过去。
赵王目光囧囧,英俊不显老的面孔荣光涣散,冷笑道:“听说大夏国内政出现了间隙,御史台那边近三个月在玄武门进出了二十七回.......呵呵,看来我那位皇帝哥哥不仅仅想探寻汉阳居士留下的秘密,还想着灭国破军的丰功伟业啊......说起来,我这个十多年来仅仅镇守东北就被人称作名将的亲王,跟胸怀大志的皇帝哥哥比起来,还真是.......落了下乘。”
白掌门低下了头,低声沉语道:“武惠皇帝一心集权,试图建立威势打压地方,最近愈演愈烈,看来我们和宫城里的斗争,是怎么都消停不了的了。”
“那就来吧.....这一刻孤等了很久了,一直想彻底做个了断了......”
赵王出神得看着阳光倾洒下的竹林,有些恍惚,淡声道:“皇帝又怎样?三十年前他们施加在我皇兄身上的一切,孤会一一奉还,不战不休.......”
白掌门没有言语,只是轻声叹了口气,望着阳光照耀下闪烁的竹子,喃喃着些什么。
旧的时代,已经不应该继续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