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云感到许多零零碎碎的暗线都合并了起来，变得清晰无比.....
他又插嘴问道：“前辈既然当年对那处秘洞浑然不觉，如今又如何确定那就是汉阳居士的住处？”
卓凌云话还没说完，忽然间恍然大悟道：“难道……难道是碧羽神功？”
“猜的不错…..”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年初时我见了汉国公刘汉瑜，听说是当年兵部尚书刘天史的子嗣，倒是和他父亲气质不同，更像个阴郁的将军......正是他根据我内息变化，判断出我所学的功法，就是当年汉阳居士所创【碧羽神功】一诀。”
卓凌云悄悄看了看刘汉业，轻声道：“原来汉国公早就参与此事了…..”
刘汉业眯着眼睛笑道：“还请卓兄恕罪，我也是两月前北上长安时才从家父口中得知此事。”
卓凌云轻描淡写道：“无妨，汉国公和公子做什么，我本就无权过问……”
........
气氛变得有些冷清，静到泉水的流淌声变得愈加清晰。
卓凌云陷入了沉思.....
“既然如此……”
先前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卓凌云现在终于渐渐理清了头绪，抚平了来龙去脉：“姬公子他们，从前辈恢复那一刻，就开始了应对今日局面的处心积虑？……老前辈醒来这将近一年中，他们不断散布消息，让大夏人相信近日就是前辈彻底恢复的时日，从而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将大夏人一网打尽？”
“其实......不仅如此的…..”刘汉业认真得说。
“哦？…..”卓凌云沉思片刻，声音有些急促：“难不成你们……”
“当初老剑神他们布下此局，更是想一举铲除大夏内刀皇势力，然后扶持身为大夏皇族的老前辈继承皇位，平息干戈，消除两国矛盾，还百年太平…..”
刘汉业轻轻说道，面带些许无奈：“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四十年。老前辈迟迟未能好转，老剑神的计划也迟迟未能实施…..”
老人摇了摇头，落寞道：“我更没想到，都过了四十年了，皇叔和皇兄他们还不肯放过我…..非要争个你死我活不成。”
卓凌云漠然不语，心中无限唏嘘......
身在皇家，古往今来，无论中原还是西土，哪个不是兄弟相残，父子相逼，最后闹个国破家亡。
就看那崇尚礼仪大东王朝，不也是兄弟间分歧不断，互相猜忌么？
.......
“话说回来........”
刘汉业玩味得用手指敲打着腰间的剑柄：“前辈有没有想过…..如若我说，那个如今安坐大夏皇位的人，根本就不是前辈的皇兄……”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老人目瞪口呆，忽然间好似开了窍，但还是不住得摇头，接连道：“绝无可能，绝无可能，皇叔……他怎可能做出如此事情？”
刘汉业面色不改，淡淡说道：“前辈自小沉迷经文，根本就和身在军旅的令兄接触不多，对其底细也不尽知晓。我想前辈这一年来应该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身为大皇子的令兄会做出弑父篡位的事情？按道理来讲，他作为嫡长子，身为先皇心腹，完全没必要冒险弑君。而且当时前辈在天山失踪，他更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便更不用担心储君之事。既然如此，铁定要成为皇帝的令兄，又为何要联合其叔父，不惜冒险得提前下手？”
“我一直觉得，如今前辈名义上的那位皇兄，大概早就被掉了包。事实也正是如此，如今大夏军国大事，其实早就全部由大夏刀皇一族处理。现下的那个大夏皇帝，不过只是刀皇手中的牵线傀儡罢了。”
老人脑袋里有些凌乱，许多往事都一一浮在脑海中........
那个在他眼里冷漠但重情义的兄长，那个严厉但心软的父亲，还有那个小时候在自己挨罚时常常来看望自己的皇叔......
人生在世，浮沉漂泊，又有谁能够一直信任？又有谁会一直坚持本心？
本来就心情低沉的他长长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不然我实在无法理解，一向稳重的皇兄，为何会做出如此事情。”
.......
.......
刘汉业和卓凌云并排走出了密道，面前已经是一片昏暗。
日落斜阳，晚霞生辉，原来刚刚在洞中已有一阵时日，此时外面已近黄昏了。
卓凌云虽然年长身旁那位蓝衣公子许多，修为也要高上几分；论名声，那蓝衣公子不过侥幸夺过次魁首，而自己却是连续两次的大会状元。
但不知怎么的，这么多年来，卓凌云奉师父指令为刘汉业办事，相处久了，总是对他有种敬畏的感觉。
经历了刚才洞中那足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的西域旧事，此时身处洞外，反而感觉四周安静了许多。
卓凌云是和那些羌人少年一同登的山，他们被忽悠去找什么仙人，求什么药，也不知道现下是否无功而返，倍感失望了…..
刘汉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沿着沙石铺成的路，缓缓得散着步。
此时微风徐徐，带着远处若隐若现鸟禽的鸣叫，也是难得的安逸和清闲。
卓凌云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叫道：“不好了，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卓凌云此次前来，按理说应该是去找孙云宵，以利益相诱，拿到治疗刘汉业肩伤的解药的线索。结果刚刚几个时辰他全用在听老人讲故事了，虽然精彩，但却耽搁了正事。
“无妨…..”刘汉业依旧是古井不波，仿佛事不关心一般：“孙云宵的事情，卓兄可以暂且放一放…..”
卓凌云眉头微蹙：“那怎使得？…..”
刘汉业忽然叹了口气，从嘴里弹出了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让本来就不清晰的局面又蒙上了一层黑雾。
“孙云宵死了……”
卓凌云大吃一惊，不由得握紧了衣袖。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一早还在玄冥洞解什么天命锁么….为何？…..”
“没什么的……”刘汉业轻声慢步：“天命锁本来就是个幌子，孙云宵也从头到尾就是个弃子。我们慢了一步，他自然不能被留得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