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山旮旯里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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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雄赳赳的公鸡用它那激昂的声音,唤来新一天的黎明。大地舒舒服服地从沉睡中醒来,乡村也慢慢地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时间,鲜花姣笑地咧着嘴儿,小鸟欢跃的“啁啾”鸣唱。还有那狂欢喧嚣的小河,圆润晶莹的露珠,“啵啵”拔节的稻田,飘升的袅袅炊烟,饱满了村庄的希望,也饱满了庄稼人的心。

生活在如此画卷般的人们,谁也不愿意去破坏它,谁也不想去弄碎它。然而,就在这画卷般的早晨,就在这美丽的村庄,却引起了一场轩然风波。制造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溜达鬼成均和婆婆嘴喜二佬。

“溜达鬼(湘西土语,指“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人),今格儿(湘西方言,“今天”的意思)乃们(湘西方言,“怎么”的意思)起得歹么(湘西方言,“这么”)早哈。”喜二佬拦住成均回家的路说。“是蔫(湘西方言,“你”的意思)的祖坟冒烟哒,还是到乃哈(湘西方言,这里是“哪里”的意思)偷鸡摸狗替(去)才回替(去)哒。”

“蔫歹个(你这个)婆婆嘴,大清早的,会不会港(湘西方言,“说、讲”的意思)人话哈。”成均生气地说。“完乃们(我怎么)闻到一股比狗屁还臭的味道,婆婆嘴蔫(你)闻到没?”

“蔫到找死哈(你在找死啊)!狗日的。”喜二佬骂道。“乃个(湘西方言,“哪个”的意思)不晓等(湘西方言,“不知道、不晓得”的意思)蔫(你)从来就没得过(没有个)正型的。”

“蔫歹个(你这个)狗日的婆婆嘴,老子昨晚干正事替哒(去了),蔫晓等啵(你晓得不)?”成均骂道。

“蔫(你)还会干正事儿?老子不是小看蔫哒(你了),蔫(你)这辈子都干不出一件上台面儿的事!”

“蔫(你)他妈的MB,蔫晓等个卵(你晓得个卵)。”成均强调说。“不信哈?蔫(你)去问问徐宝儿就晓等哒(晓得了)。”

“老子才懒得问,反正蔫(你)不是么得(什么)好鸟。”

“蔫(你)以为蔫(你)是个么得(什么)东西,垃圾里面挑选出来的货。”成均说完,挪动脚准备回家睡觉。

“蔫(你)给我站住!”喜二佬一把抓住成均的衣服,厉声地说。“话没港(讲)完就想走?没门儿!”

“蔫(你)是个么得(什么)东西,算乃(哪)根葱?老子干嘛要给蔫港(你讲)!”成均生气地说。“把狗爪子给老子拿开!”

“老子就是不放,乃们(怎么)的?”

“蔫(你)想找死啊!”成均说完,一转身,一把抓住喜儿佬的头发猛地一拉,喜儿佬疼得呲着牙。不得不松开抓着成均衣服的手,

“蔫(你)他妈的MB,蔫(你)来真的哈?”喜儿佬忍着疼说。

“对付蔫(你)这种无赖,只能用强硬的手段。”成均气呼呼地说。

“蔫(你)个狗日的,乃们(怎么)连玩笑都开不起哒?”

“大清早的,有乃个像蔫(有哪个像你)这么开玩笑的?人渣中的极品。”

喜儿佬不是成均的对手。他招惹成均,简直是在自找其辱。

“蔫(你)们两个大清早在干吗?好好地心情,被蔫(你)们这道风景给破坏了。”张飞跃推开门大声地说。

“还风景嘞,西洋镜更好听点儿。蔫看蔫(你看你)那副披衣拖鞋的样,嘴里还刁个喇叭筒(湘西方言,“旱烟卷”的意思),典型的烟鬼形象。还风景、风景的,真是恬不知耻。”

“成均,蔫……蔫……蔫歹个(你这个)溜达鬼,乃们(怎么)像条疯狗,见人就嗷(湘西方言,“咬”的意思)。”张飞跃被气得说话直打卷。

黄澄澄的太阳,渐渐地露出含羞的头,它跳出山峰,跳出如纱的云层,以无与伦比的锋芒,穿透迷雾茫茫的村庄。调皮的光线,瞬间把晨雾撵得无影无踪,让美丽的山峦露出绿色的衣装。村口的那棵松柏翠绿欲滴,像少女的眼眸,凝视着这古老而又年轻的村庄。

“清早起来就吵,蔫(你)们不吵死一个不得放过手,对吗?”忠南队长。

“忠南大哥,蔫港哈(你讲一下),世上有婆婆嘴歹种(湘西方言,“这种”的意思)人没?”成均感到很委屈地对忠南说。

“乃们的(怎么的),港(讲)来听一哈(一下)。”

成均把刚刚发生的事向忠南队长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喜二佬,是歹样(湘西方言,“这样”的意思)吗?”

“蔫(你)们要团结,‘团结就是力量’!懂不懂?不要一句话不对头,相互间大吵大闹,这样搞是很不对的。”

忠南队长说话真是太有水平了。难怪他一直担任支委委员兼朱家坪生产队队长,一干就干了十多年,而且,没人说他的坏话。

“喜二佬,今天是蔫(你)的错,蔫(你)认识上来没(湘西土话,你知错了吗?)”忠南队长接着说。

“错了就该乃们办(怎么做)。要完(我)教蔫(我)吗?”

“不用,完晓等乃们做(我知道怎么做)。谢谢忠南大哥”喜二佬说。“成均,完(我)错了,不该大清早骂你的。对不起哈,请蔫(你)原谅。”

“都是兄弟,没得好大场事的(没有多大回事的)。”成均当着忠南队长的面,显示了一下自己的高风亮节。“喜二佬,完(我)太鲁莽哒,把蔫(你)逮(弄)伤没?”

人与人的关系就是这么奇怪。这对活宝,刚才似有深仇大恨的,忠南队长只一句话,什么都烟消云散了。这或许就是大湘西人的憨厚个性使然,亦或许是大山人敢爱敢恨的坦然与大度吧!

“忠南哥,汤书记要蔫今格儿(你今天)到大队部值班。”徐宝儿跑步传达显贵的命令。

“哦,完晓等了(我晓得了)。”

“通知完(我)送到哒,那完就过替哒哈(那我就过去了哦)。”

“嗯。”忠南转念一想,还是问一下书记的去向。否则,如果公社来人检查工作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就麻烦了。“徐宝儿,书记没港搞么得事替哒(书记没讲搞什么事去了)?”

“哦,歹(这)个事哈。完(湘西方言,“我”的意思)忘记给蔫港哒(你讲了)。昨晚些格(湘西方应,“昨晚”的意思)他和副大队长替(去)各生产队检查防洪防汛工作时被摔伤了。”徐宝儿说。

紧接着,徐宝儿把显贵怎么去检查工作,又是怎么受伤的事,一五一十地给忠南队长说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苦了书记哒。”

“是哈。成均晓等(晓得)的,昨晚些格(昨晚那时候)书记流了好多血哈。现在想起来,都打冷浸(湘西方言,“害怕、胆颤”的意思)。”

“完(我)是亲眼所见,可以作证。”成均生怕别人抢了先似地说。“乃个港假话哒(那个讲假话了),死他妈。”

“成均,没人不相信蔫(你)。蔫(你)昨晚些格(那会)表现得就很不错的嘛。郑重地申明一哈,歹个(这个)话可不是完港(我讲)的,是汤书记亲口港(讲)的。”

“书记真乃们港(怎么讲)的?”成均显得有些激动。

“真的乃们港(怎么讲)的!”

“徐宝尔,蔫(你)肯定?”

“骗蔫(你)是歹个(这个)!”徐宝尔用双手做了一个狗爬的手势说。

那个年代,能得到大队书记以上的领导亲口表扬,几乎是少之又少。当成均被汤书记亲口表扬的这事得到了证实后,他一路翻着跟头,高兴得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