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陆少狂驾轻就熟从一边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叠白纸与笔，放在季雪莹面前。
季雪莹点点头，她必然记得那老法师长什么样子，当下接过纸笔，就画了起来。
“那老法师什么身份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收钱办事，居无定所，谁给的钱多，他就给谁办事，无论正邪、事情大小，只要钱到位，他就做。”
而听到陆少狂说起千里一城的事情，她确实还就刚好知道一点。
“关于千里一城，前两天我听老法师又跟那边通电话要结清尾款时，电话那边的人自称范某，范某，我也不知道是谁。”
可陆少狂听到这里，却猛然抬起了头，心底一阵惊喜，这消息对他来说简直太重要，太合适宜了。
她不知道是谁不要紧，有这个姓就足以。
生意场上互相作对的也就那么几个，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打电话暗示一下千里一城的老总，他自己就知道是谁。
但是他不会白白将这个消息送给他。
从这一次他意外虚弱三天，萌欢也费如此多心神，这事虽然与他无直接关系，但也是因他而起，他也得付一部分责任，弥补他们一点损失。
“至于金蟾蛊，陆大人您不用费心思了，那老法师早在售楼处将它扔掉后，就趁无人看见捡了回去。”
“里面吸收了大量的活人精气，还有噬灵鬼每天捉来的鬼魂做营养物，早就不知养成了什么秘蛊，我无意见他试过一次，那其中一只小小的蛊虫黏到一头成年壮牛身上，顷刻便能将其融成血水，然后吸收，最后连滴血液都不剩。”
语毕，季雪莹已将老法师的画像画了出来，素手轻抬将纸张推送到了陆少狂面前。
“陆大人您看。”
陆少狂还沉溺在她刚才的话语中，深骇不能回神，沉着眉将画纸接过，心不在焉看了一眼。
但瞥了一眼后，他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到这上面来了。
别说，是不是人死后，变成鬼，连辅助技能都上升了？
他原本就只是想让季雪莹大概画个样子，也没指望她能画出个一二三，没想到她竟然画得这么栩栩如生，宛若照着原人临摹出来的一般。
似是见陆少狂看得太过认真，季雪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个，陆大人，我生前美术只学了两年，你将就着看，不要太介意。”
……这么一说，陆少狂明白了，原来不是当了鬼就琴棋书画样样皆能了，还是生前学习留下的才艺所在。
“很棒！”
毫不吝啬地给了一声夸奖，陆少狂又反复看了好几遍老法师的画像，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忍不住吐糟。
这老头也太特么丑了，皮肤黝黑就算了，尖嘴猴腮也算了，左脸颊靠耳处还有一个瘊子。
不过就是这样，容貌越有特点就越容易让人记住，越方便他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来。
一把拿过手机将画像又拍了两张照片备用，预备回头有时间去警局让那个美女警察，帮他好好查查这个老法师的底细，陆少狂忽然觉得一晚上收获如此丰富，之前那么累也不算什么了。
有得必有失，这个得，让他很满意。
将画像收到一旁，陆少狂打算等萌欢洗完澡出来，便打电话给庞一生商量余款的事。
但季雪莹自陆少狂夸完她后，在沙发上扭捏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犹豫着唇瓣轻启。
“陆大人其实您现在先不用担心千里一城的事情，此番老法师行踪暴露，斗法失败遭反噬受了极重的内伤，对面幕后指使者也露出了尾巴，对面是肯定不会再给他付余款了。”
“没有好处的事，老法师是不会再做了，现在您最主要该担心的是您自己。”
“我听说他之前行事从未失过手，您一次就让他受了如此重创，他一定会对您记恨在心，待内伤好后，必会对您做些什么，他在暗您在明，这对您来说很不利。”
季雪莹这一番话就是纯粹关心了，完全是站在陆少狂的安全角度来考虑的这件事情，如此诚挚周到的话语，颇显出了她的忠心。
萌欢冲完澡从淋浴间出来，“咻”一下蒸干湿润的发，难得赏了她一个略平和的眼神。
陆少狂一顿，倒是未料到她会如此说。
毕竟之前她在宾馆内坑他的事，他还记在心里，对她存着一份提防，现在她一下对他的处境关怀至微，令他不由有些怪异。
“嗯。”
平心静气答应，陆少狂发现他除了这句话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好说的。
见萌欢出来了，直接拿过桌子上的画像给她看，跟她商量了一下售楼处的事情，给庞一生打了个电话，透了个底，约了明天见面详聊后，听萌欢说明天的安排。
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萌欢是预先明天一早再置办些物品，去售楼处摆阵直接将那些怨灵解决掉，并且附带消弭掉多日来累积而下的怨气。
可他现在有三天虚弱期，明天的法事只能她一人做了。
又一次被无意提醒他晚上犯的蠢，陆少狂面色不住一阵阴郁，蓦然想起为何萌欢在看见季雪莹诱骗他放血后，不仅气愤，还有一丝抑郁。
全程季雪莹一直安分守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直到事情差不多办完的时候，都快凌晨一点了，萌欢伸了个懒腰，转过头看向她。
“说吧，你的心愿是什么？”
她可是记得陆少狂在宾馆内允诺她的事情，尽管当时只是为了让她倒戈阵营，并且最后也没派上用场，但承诺的事情便是承诺了，她不会不认。
她畏惧于她的威严，忍耐到现在不敢说，已经算够表明她的态度了。
闻言，季雪莹果然惊喜抬起了头，但萌欢表情很冷，她不敢将喜悦表现得太明显。
可即使如此，她抿着唇，幸福的鬼泪还是止不住欲落下来。
她本来都以为这件事没希望了，她还以为她诱骗了陆少狂，他们也会将允诺这件事作罢，引得她将这件事情埋在心底，忍了一晚上都没敢提，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