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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杨璟心事

且不说师傅的所想,但说那杨璟主意已定,离开子仪叫上客房等待的玲羽转回还去。这玲羽原本对杨璟此事十分好奇,可能也是女人的天性吧,正当她打算上前询问,却发现杨璟的脸色十分阴沉,只好讪讪的拉着马缰跟在后面。等出了这宁京城,杨璟的情绪稍稍平复,玲羽马上打马上前准备找个机会问一下,她实在心里痒痒。

不过她还未开口,一旁的杨璟早已看出她的意图,此时却是先开口了:“玲羽啊,你自小由师父带大,有无想过父母亲人?想那家庭温情?”玲羽闻言先是一愣,然后面色低沉下去,不久之后又恢复了正常并带着一丝丝的轻松愉悦,她抬头说道:“杨将军,我自小有师父养大,天天练功习武,偶尔也会想过所谓的父母,可是我连他们的的面貌如何都是未知,所以也没有多难过。师父待我就如己出,这种感情也让我感到很幸福。后来我学成下山,走南闯北,发现很多豪门大族的大家闺秀,虽然从小锦衣玉食,却深受那世俗礼仪的束缚,远不如我这般轻松自在,无拘无束,相比而言我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

听了赵玲羽的话,杨璟首先是愕然,然后却是笑了起来,并且接着说:“是啊,那些豪门世家,谁敢让自己的女儿抛头露面,更不要说如你这般走南向北,疆场杀敌了,她们是所谓大家闺秀,而你是巾帼英雄。”玲羽闻言十分爽朗的笑出声来,她对这个‘巾帼英雄’十分的认同。

不过杨璟原本的发笑的神态又低沉下来,继续说到:“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正如你体会不到父母关爱一样,她们就必须要接受这世俗礼仪的约束,失去了自由自在的环境,更不要说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了。这可恶的世俗,可恶的世家,总有一天会灰飞烟灭。”随着话语的说出,杨璟的脸色开始有点阴沉。说完这句话,杨璟双腿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马儿受到指示,立刻飞奔而去。跟着的玲羽虽然没有听懂他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赶忙也是打马奔去。

杨璟回到城外的家中,却仍是感到十分低落,整天闷闷不乐,连习武也提不起兴趣,心中总有一种人生无有目标的的迷茫,连自己最心爱的姑娘都得不到,自己也忒无用了,人生还有什么意思。整天他的心里都存着这样的心思,而整个人肯定也无精打采,有着一种得过且过的心态,甚至向着生病的趋势发展。跟着她的玲羽早已知道杨璟此时为何如此这般,她未想到平时一向稳重严肃的杨璟居然用情如此深,不过她心里也是着急,可是她性格如男子,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心灵受伤的杨璟,真是急也没用,没办法了玲羽只得狠命的练枪,一是为了发泄,二来也是希望如此能够让杨璟振作起来。事实上,她完全没意识到她的心情已经跟着杨璟情绪变化而变化了。

过了几日杨璟仍是如此,赵玲羽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把一杆长枪扔在杨璟面前说:“来,跟我比武,看你武艺是不是还是不堪一击。”杨璟回了一句“你才不堪一击呢”,然后抓起长枪就和玲羽对打起来,结果不言自明,这种状态的杨璟果然不堪一击,不到二十回合就败下阵来,玲羽故意大笑:“我就说你不堪一击吧,杨将军,哈哈。”杨璟面有怒色,不服的说再来,然后两人又继续相斗。

这次杨璟谨慎多了,打起精神,只见白光闪闪,不过五十合后杨璟还是输了,其实这也是肯定的,因为杨璟完全没有状态,就算打起精神也不行。要知道平时杨璟因为勤连武艺,可以与玲羽有时可以相斗百余回合不分胜负,斗到兴处,也是可以听出鸟鸣之声,枪花点点,让人分不出真假,而那个状态下的杨璟需要玲羽使用出龙枪才能胜之,可是如今的杨璟真是一般般。

见又输一场,杨璟不服,想要继续,不过玲羽把枪收起来十分傲气的对他说:“我看杨将军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今天你无论如何也打不过我。不是我嘲笑你,你瞅瞅你现在的模样,还是我认识的杨将军吗,还是那个稳重自然,处变不惊,充满自信的杨将军吗,就你现在的情况,要是上了战场,不要说杀敌立功了,不拖累兄弟们就不错了……”听着赵玲羽刺耳的话语,他把抓在手中的枪颓然的扔到地上,然后径自回屋中躺下了。

杨璟并没有睡觉,而是去回味玲羽的话,反思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其实杨璟并没有被子仪的事情击倒,相反更加促使他要建功立业,将来能够满载荣耀,只不过他需要这样一个时间能够调节自己的心情,毕竟那是失去了相知相爱的姑娘。而这几天或许就是他的调整期,只不过颓废的实在过头了,让众人为之着急。

想了这些他又想到如今的天下被世家高门把持着,平常百姓想要出人头地实在是过于困难,北方大乱,大量百姓南迁,当然包括原来北方的氏族,这更加剧的南方朝廷的世家的争斗,或许师傅也有他的难处,而自己这样的升斗小民,想要攀爬实在太难太难,就这还是有一个世家的师傅,还需要军功来升迁,幸好这是乱世,功名但凭马上取,还有大把的机会,或许这乱世也将是打破世家垄断的大好机会。

正想到世家问题,忽然听到外面有很多人大声喧哗。他纳闷的出去问了一下,原来是又有一批北方百姓南迁至此。听闻是南迁百姓,杨璟的情绪忽然上来了,毕竟这些人和他有着共同的经历,也有着感情上的共鸣。他是肯定要去看看的。

到了外面的大片空地上,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几十人或依或靠或坐,非常随便的方式休息着,一部分人还在吃着东西喝着水。而周围则是一群村里的人。往前走近了仔细看去,发现这几十人几乎都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并且大部分都是成年男子,不过看上去也是十分瘦弱,而老人和孩子、妇女只有二十余个,想来或许是没有挨过这一路苦难。而走到跟前观察,很多人都是有气无力的样子,吃东西的则是狼吞虎咽,明显是路上饿极,周围的乡亲让他们慢点吃别噎着,还不停的端着水,同时也和这些人叙些共同的话。

沉谷子烧的饭和黑窝头这些在达官贵人看来牲口都不吃的实物在他们眼里却是那样香甜可口,当然这也是村里乡亲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毕竟这些村民乡亲在不久前也和他们一样。不过虽然他们看起来软弱无力,但是精气神还不错,显然是南下之路熬了过来,看到了和平生活的希望,才又充满了希冀,虽然他们短暂停留之后还要向着更南边的地方去,那里还有大片的空地可以安排。

一旁的乡亲看到杨璟过来,赶忙给这些南来的百姓介绍这位年轻人。出乎杨璟的意料,这些人听了之后居然都停掉手里的动作,呼呼啦啦给杨璟跪下了,这可惊呆了杨璟,同样也惊住了随杨璟后赶来的郑石。不过杨璟反应极快赶忙把身前的一个老伯拉起来,然后让大家都起来,并且说道:“不知杨璟何德何能让大家以至于此?有什么困难可以讲出来,能帮的我还有大家肯定会帮,可是却万万莫要行此大礼了。”

那老伯说:“杨将军的大名我等在来的路上已是耳闻,如果能多一些将军这样的人,我们也不会受那么多的苦啊。”说着那老伯还有别的一些人已是抹起了眼泪,杨璟忙说:“在下虽是略有小名,可那都是某应该做的,当不起老伯这么看重。”老伯抹了一下眼睛继续说道:“将军莫自谦,将军北伐功劳我们也听说了,还有你的几个兄弟。”

杨璟忙把郑石拉过来介绍一下,双方又互相行了礼,老伯说:“今天给将军跪下,非是跪将军的官位,而是跪将军的仁义,更是希望将军以后能够继续北伐敌寇,收复故土,减少百姓的苦痛啊。”老伯话音刚落,其他马上就有人喊起来诸如“希望将军北伐杀敌”“打败贼寇”之类的话,更有的直接想要加入王师,杀敌报国。

杨璟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拉着郑石面向大家,两人双手抱拳向着大家说:“今天在此,我兄弟向大家保证,有生之年,若活一天则奋斗一天,时刻不忘乡亲们的嘱托,将竭尽全力打败敌侵,收复故土,还大家一个太平生活。如若违背,天人共戮。”说着又向天空行礼。

后众人又围在一起讲述那南迁路上的故事,那老伯说他们本是山东人,乌国占领这里后,大部分只是抢掠钱财,杀人则并不多见,大家虽然很苦但是起码命还在,而后来在乌国贵族的扶持下,由当地的达官和土匪建立一个政权,叫做齐国,占据青兖,而这些土匪比这乌国人更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虽有抵抗但也是势力极小,并且大多隐藏在南部的丘陵中。

这些山东民众不得已也开始如同中原百姓一样,踏上了南下之路。他们一行本来有两百余人,可是一路上也并不好过,不停的有各种土匪山匪抢劫,还有打着绿林名号的骗子,出发时所带的本来就不多的物什和粮食也很快就没有了,而更让人心痛的是很多同来的乡亲惨遭毒手,死在了路上。饥饿则是另一大敌,由于粮食很快消耗一空,很多身体较弱的人也逐渐倒下,特别是老弱妇幼,过了彭州后这情况才好一点,起码能有野菜和施舍来的粮食充饥了,毕竟彭州往南的情况要比北方好一点。

由于这些种种的原因,这出发时的二百人经过千里跋涉到这里也只有七十多人了,情况不可谓不惨,而北方的惨状也是可想而知了。说到后来,大家包括村里乡亲都是声泪俱下,这些亲身经历的苦难是永远难忘的,而这声泪之中则又蕴含着对敌人入侵的愤恨。

两天后,村子外面,这些人带着众乡亲准备的干粮食物,再次踏上了南下的道路,宁京的周围已经无法安置人口,而更南方的江浙则有着大片的空地,需要大量的人口,所以他们将会再向南去,只不过这时就会好走多了。

依依不舍的告别之后,大家逐渐离去。望着远去的背影,杨璟的心又彻底的再次坚定起来:是啊,还有更多的百姓需要朝廷去解救,失去的土地需要收复,江山正是用人之时,自己怎能因官职小事、因儿女情长忘却了心中的理想,忘记了父母的苦心和师父的教诲,忘记的天下的百姓。今天之后,我将继续投身于北伐敌寇,收复河山的事业中去,能够让更多的百姓脱离苦海,直至生命的终结。而我相信,我的兄弟也会这样想,有许许多多的人也会这样想,并且这样做,因为,华夏儿女从来就不会缺乏为国献身的精神。看着杨璟逐渐坚定的眼神,他身旁的玲羽心里也是十分的欢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