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走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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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伤痛在雨中

伤痛在雨中

南方山多情

南方水有意

最美南方三月雨

在那弯弯石板路

伞下走着我和你

……

很早很早的时候,在离南方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便读到了这样一首很美很美的小诗。读诗后,我心驰神往,幻想着南方的三月,三月的南方。后来。我打工南下来到珠海,倒也亲临了此景此情,但最后,那细雨中留下的却是无穷的失落和伤痛。

那时,我在前山一家家具厂打工,搞搬运。整个家具厂只有刀根部最好,但刀根部是江西人的天下,因为部门主管是江西人。把贝壳拉成花后镶到家具上,再在贝壳上雕刻上花纹,刀根部只刻花,活儿轻松不说,每日的穿戴也可以十分整齐。刚进厂做搬运工时,我最向往的便是这个部门,但后来却阴差阳错,竟然进了办公室。

进到办公室的那个春节,刀根部的主管回家去带来了一个秀气的江西妹子,听说是她堂兄的女儿,叫李雪。李雪当然也在刀根部,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我偶尔去刀根部有事时,她会望着我笑,甜甜的,脸上还露出浅浅的酒窝。这在充满机器的噪音和紧张氛围的车间里,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因而,我总爱找理由去车间,更爱找理由去刀根部。有一次,李雪忽然叫住了我,

“你有文章发表了!”她说完,甜甜地笑了,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真的么?”我凑了过去。

“在这!”她指了指用脚踩在地上的报纸。我一看,果然是,这是我最近寄出的那篇。

“你咋知道是我的?同名的多着呢!”

“我就知道是你的!”李雪调皮地笑了笑。

“我还没报样,能不能把这份报样给我?”

“不行!”她微笑着抿了抿嘴。但我知道她会肯的,伸手把报纸从她脚下拉了出来,她果然肯,脚轻轻一提就放行了。“一定要拿去么?但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去拱北的炮台山上看澳门,什么时候放假,请带一趟路!”

“就这么便宜?”

“就这么便宜,但骗人的是小狗!”

“要勾手指么?”

“要!”她郑重其事地伸出手来,脸上的笑意更加动人。

接下来的星期天,厂里放假,我俩相约而去。在拱北下车时,天公不作美,飘起细雨来,我只得在就近的一个小店买了一把伞,共撑着往炮台山上爬。在爬一段石板路时,我忽然间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读到的那处诗,便对她说,

“李雪,我想起了一首诗,那还是我读书时从一本杂志上看到的,诗很美,所以我记忆深刻,而且还如我们此景此情。”

“你能背出来么?”

“南方山多情/南方水有意/最美南方三月雨/在那弯弯石板路/伞下走着我和你/遮了你的肩/湿了我的衣/伞外一片雨的世界/伞下却是爱的天地/但愿雨儿下不停/永远走在三月的小雨里……”

“是的,诗很美!”李雪赞叹着,脸露浅浅的微笑,在濛濛雨雾间,很是娇美。

“诗真的美呢!但我们此景此情却更美!”说到这里时,我停住话,凝视着李雪。她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但她并没躲避,同样深情地注视着我。我的手轻轻地点了点,她便靠在了我的肩头。抬起眼来,拱北澳门尽收眼底,它们都朦胧在三月的细雨中,显得那样安宁和平,温馨美丽……

从此之后,我和李雪便恋爱上了,有空的日子,我们便登上炮台山,在那充满诗情画意的石板路上追逐嬉戏。曾记得有一次,我站在她面前,对她说,

“李雪,你嘴上有胡须呢!细细的,我在家乡时,曾听老一代人说过,女孩子的脸上能看见胡须,命好!”

“真的么?”

“真的,不然,我用手轻轻拔拔,你会感到痛的!”说完,我便伸出手去,李雪以为是拭胡须,然而却不是,待她闭上眼的当儿,我吻向了她的嘴唇。

“你?骗我!”她娇嗔起来,伸出手来在我胸前拍打着,随后便幸福地嘻笑。笑声漫散在多情有意的山水,多么迷人,多么温馨呵!

时间一晃而逝,转眼便到了秋天,忽然一日,李雪收到家中来信,信中说她母亲病重,要她回去一趟。我俩都以为仅仅是回去一趟,我去车站送她,依依惜别,

“我还会来的!”她的泪水流出来了,但仍安慰我。

“我还会来的!”汽车开动了,挥手时她说。然而,她一去之后,便没有再来,也没有音讯。去问她叔叔,但她叔叔总是搪塞,问不出所以然来。

“她倒底怎么啦?”我心里有诸多猜测,但又都一一否定。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我却是难耐的伤痛,在缠绵愁郁的秋雨里徘徊在炮台山、继肠的石板路,更是难忍那一份伤痛……

直到第二年的春天,李雪才写给我一封信,她在信上告诉我,她的叔叔反对我们的相爱,把消息告诉了她父母,并把她骗了回去。开始时,她死活都要出来,但最终不忍心伤害以死相逼的母亲。在信的最后,她这样写道,

“……我不后悔这次珠海打工的旅程,人生多了一份思念,也便多了一道风景。我一生都会思念南方,思念那因你而变得多情有意的山水。那里有着我的初恋啊!我常在梦中爬上揪心的炮台山、继肠的石板路,但醒来时,泪已满巾——因为伞下没有你!……我常独着长江边,看着那从你家乡流下来的滔滔江水,倍感亲切,也倍感揪心,你回家了,请你放出一千只帆船,我会收到的!因为,你是我一生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