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新锦府连日来可极是热闹,锦烨以聚友为名,将那些密州城,江湖中的子弟朋友邀到自己府上娱乐,连张螽都吟“不隔红尘趋棨戟,只拖珠履赴尊罍。”前来,并送上一箱珠宝。
这种情况下,再是神经大条之人都能看出一二,这位昔日的密州少爷、今时的江城新贵和禁军统领交情不浅。
“张大人,晚辈前几日实是忙了些,一些狐朋狗友在家里闹腾,不便请您,没想到帖子昨日刚递出去您就肯赏脸亲自前来,晚辈真是不胜荣幸。”
张螽四下而视,低声说道,“锦少爷,不需您的邀帖,老夫也会不请自来的。”
“哦?”锦烨剑眉一眺,当即转变话锋,“只要您不嫌弃,张大人自然可以把敝府当成家中的。”
二人就这么打着哈哈,一前一后的入了书房,张螽首先开口道:
“老夫也就不和你客气了,已是六月尾,皇上决定两日后移到玉华宫避暑,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行宫里人少,自然较江城容易些,我们好生策划一番,将你引荐给益帝。”
玉华宫是益帝子黎的太爷爷,也就是白帝的爷爷晚年所建的行宫,松涛千顷,玉树梨花,温泉迷谷,是一块极好的风水宝地,益帝逢年盛夏便会在花氏的唆使下前往玉华宫,美其名曰的“避暑”,其实就是打猎啊,赛马啊这些活动,而他每次都以“不方便”为借口将所有政务推脱掉。
锦烨双眸微微阖上,委决不下道,“这么快...”
张螽伸出手捏了捏锦烨的肩膀,脸上露出鼓舞的深神色,“这一天早晚都要到来,如今的局面最为合适,届时花氏一定料不到我会把你带去的,我们暂且让他们留在江城享几个月的福。”
“那好,我想个法子,隔日通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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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华宫外。
“你瞧,那个就是。”,锦烨顺着张螽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百人丛中一人身着苍紫色云衫,腰佩蟠黎文金带,身材清瘦,若不是凭他那条蟠龙腰带,说是宫内宦官大总管也不为过。
“他?”,锦烨脸色微变,撇了撇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将来要辅助的人是这样一位弱不经风的皇上,张螽轻咳一声,“我也算是看着皇上长大的,先帝爷最喜爱的就是他这个小儿子,那对桃花眼,啧啧,你知道莫英喆吗,江城最妖的公子,那姿色,不及他一半。”,他语重心长地安慰道。
“张大人,那东西您带了吗?”
“带了带了,包在我身上。”,张螽胸有成竹的说。
“那要先麻烦大人跑一趟了,晚辈就在这等您。“
两人先前策划好,张螽借献兰雕之名,引益帝到锦烨处,因这兰雕乃是一种极其俊俏的鸟类,只有北方的兴安岭才有,对于从来没有出过江城门的益帝来说,着实是一种稀奇的玩意,不过稀奇归稀奇,兰雕调皮得很,你用大笼子圈它,它能撞到头破血流;你若用绳子绑住它的脚,准能给你啄开,张螽只需无意间将兰雕放走,到时,锦烨再将此禽拿下,皇帝必将心生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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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卿,你怎从西边来的?“,益帝一脸疑惑的看着张螽,自己依稀记得禁军应该是在北侧殿后的。
”参见皇上,微臣例行巡营,西边的先头部队报告说发现了奇兽,微臣心下好奇,也就去看了看。“
”哦?奇兽?“,益帝侧着头,半信半疑,”若真有奇兽,张卿,你头前带路!“
张螽佯装一副恐慌的表情,劝阻他说,”皇上万万不可!那东西野的很,您身上的天子气若是吓到它,保不齐会发动攻击的!“,说完,浑身还缩了缩,更让益帝觉得有趣,”张卿,你是我慕白禁军统领,怎因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吓成这样?你不让朕去,朕偏要去!“
”皇上!!!“张螽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喊着,然后心满意足的从地上站起,掸了掸身上的盔甲,“锦烨,看你的了。”
望着浩浩荡荡前来的仪仗,锦烨却显得不慌不忙,从容安排好一切,躲在一边。
“张卿,奇兽在哪呢?”,皇帝漫不经心的问道。
“皇上,您看,前面那棵银杏树底下就是。”
益帝朝着前方望去,的确,银杏树底下是有一个白色的禽类,似乎是真真感受到了天子气,疯狂的叫啸:
“嗷嗷~”
“嘎嘎嘎嘎~~”
几声鸣叫过后,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顿时变得灰暗起来,益帝猛地抬头,见那兰雕展开巨大的翅膀,在他们头顶上盘旋,时不时伴随着嚎叫。
原本整齐的仪仗顿时乱了手脚,先不提打头的士兵们一个个群魔乱舞般进行着无实物表演,就是那训练有素的皇帝轿队,也一个个东倒西歪,屁滚尿流,从前那些蜂屯蚁附的人儿个个作鸟兽散,禁军远在后方,远水也解不了近火。益帝一个人孤零零的缩在轿子里大喊“护驾!!!给朕护驾!!!”可惜,两个近身侍卫一个当场吓得便溺失禁,另一个颤颤巍巍的拿着一把短剑,守在轿门口,更是一脸狼狈。
说时迟那时快,那侍卫只觉身前一道白影闪过,抬眼去看,一人横挡在轿子面前,兰雕见状,尖叫着发起进攻,锦烨腾空而起,倏尔转身,从侧面专攻兰雕脖颈,手刀一劈,被它及时扭头用喙挡了出去,他倒着退了几步,瞥了一眼已经划破的手,鄙夷的嘀咕,“呵,这畜生,还真伤人。”
兰雕也是有灵性的,知道面前是块硬骨头,不愿恋战,升高了几丈,向轿顶俯冲,锦烨连忙助跑几步,先前的一次交手,他已找到了兰雕的弱点,在它即将到达之际,扑到侧面,脚下用力一蹬,直将它撞出老远,锦烨不敢怠慢,闪过去一掌劈下,兰雕顿时蔫了下去,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后面,张螽带着禁军赶来,将兰雕重新锁回铁笼,跪朝轿子,“微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良久,轿子里传来声音,“那畜生...可走了?”
“回皇上,现在安全了,您可以出来了。”
“好...朕出来...”,益帝抖着手从轿子里爬出来,见一切均安,胆子大了些,“张卿,你护驾来迟,有罪;但及时将那畜生制服,有功,朕...先不罚你,朕要起驾...回玉华宫...我们...秋后算账...”
张螽一想,好嘛,辛辛苦苦忙活半天益帝居然还没注意到锦烨,便急着往前跪了跪,“微臣罪该万死,没能保护好您,还伤了锦阖守的儿子...”
“锦复的儿子?”
“是,今日如不是他出手相救,微臣恐怕是死上万次也无法弥补过错啊!”
“参见皇上,庶民锦烨。”
益帝眼珠地提溜转着,锦复是密州阖守,密州阖守的儿子应该在密州,张卿说他是锦阖守的儿子,那不就是同一人?可此地是玉华行宫,按理他没有权利进入的,“大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擅闯皇家圣地的?给我把他抓起来!!”
“皇上三思!锦先生是微臣的好友,您记得微臣和您提起过说要带一个好友一起吗?就是他啊!!!”
“你们俩?朋友?”,益帝感觉自己的智力又一次受到重击,“这么说,是你协助了朕一起擒拿的畜生?”
这皇帝脸皮也太厚了吧,明明是躲在轿子里嚎啕大哭,自己受了伤才擒住的猛兽,到了他这成了“协助”...
当然,这话他也就在脑子里过一遍,于是答道,“是。”
“勇士!真是勇士!朕要先回行宫处理政务,张卿,由你陪着这位勇士,好生待他,等朕忙完,再行封赏!”
“微臣。尊旨。”
张螽将大部分禁军安排到益帝身边,目送着队伍离开。
“张大人,您这奇兽,也太奇了。”,锦烨开玩笑说。
“怪我怪我,之前把它关的太久了,锦少爷,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伤,不打紧的,不过还好,虽然出了点小插曲,总算事情还算顺利。”
“我真的没想到那畜生竟能攻击人!不经意间老夫竟差点酿成大错!”,张螽悔恨的锤着头,“锦少爷,我还是让御医给你瞧瞧吧。”
锦烨嘴角微漾,“不用了,张大人,您还是去看看皇上吧,他估计吓坏了,哪有心情处理政务啊。”
“那好,老夫先行一步,锦少爷到了玉华宫记得派人来通知我,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