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江月何时照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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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含冤莫白

公祖浩的一席话,不禁令锦烨踌躇:明月没有死,但至今却下落不明;明诀还活着,但却无法相见。十四年前的疑案,仍未告破,如今益帝也叫花家蒙蔽了双眼,而似乎所有的“证据”所指,都冲着他锦烨一人,可他自己深知,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简简单单白帝一道命令抄斩苏家那么简单。可是,问题出在哪呢,锦烨不禁沉思,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应该便是明诀了吧。想到这,他心中有了主意。

翌日,锦烨早早的来到顺福街,果然,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中,还是有几些不同寻常的声音,对,磨刀。二十年前,苏家提拔了一个民间磨刀青年,还因此成为别人的笑柄。不过,这位磨刀人似乎不仅仅精于磨刀,更精于管制之道,苏老爷子如获至宝,将整个苏家交由他管理,他,就是公祖浩。六年的时间,他将苏家治理的井井有条,被老爷子赐母家姓公祖,才将原来民间宋浩的名号抹去。如今,那个磨刀铺的掌柜,应该早已换人。不过,找到了宋氏的铺子,就是一个新的突破口,有了这个突破口,找到明诀指日可待。

锦烨走到铺前,看铺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楞头小伙子,见来了客人,赶忙问道:“您这是要啥子,俺这撒(啥)都有,给嫩(你)磨出的刀肯定又亮又快。”锦烨笑笑,江城的方言,怕是几十年后再听,也忘不掉。看来此人是江城人,必然知道公祖浩。

于是他问道:“你是宋氏铁铺的掌柜?叫什么名字?”

“俺叫宋小彪,是这个铺子的二代继承人,请问嫩是?”,宋小彪大大咧咧地答道,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

“花广义。”,锦烨唇角微勾,淡淡地说。

宋小彪一听是花广义那还得了,小时候就听二叔谈起这个人,如今也是慕白左阖守,可是,拥有如此身份的人,怎会亲自前来,其中定有缘由。想到这里,他赔笑道:

“花大人,您咋来我这了,真是的,俺这地方小,又热,不用麻烦亲自来一趟,你等着,俺进去给你倒杯茶。”说着做了个揖,朝里面跑去。锦烨心想,倒茶,哼哼,八成是去汇报了吧,他听到花广义肯定免不了吃惊,于是脚下一松,也跟着宋小彪进入屋内。

小彪也是乡土人一个,近几年才被苏家的暗坊重新启用,哪懂的什么盯梢侦察,颠颠的从床上掀起被子,搬走虚掩在暗道口的木板,出溜的人不见了,锦烨效仿,也跟着进了去。没想到里面是一间不小的暗室,便猫下身子,竖耳听着。

“小彪,你怎么下来了?”

公祖浩的声音,没错,锦烨心想。

“二叔,上面来了个人,说是花广义,俺寻思这不对劲,就跑过来跟嫩吱一声,您看,咋办,俺给请走?”

公祖浩心下一惊,“这花广义来干什么,莫非是他发现了我们,不会。总之,小彪,你赶紧上去,别让他发现,问清楚了,好生将人送走,一会我上去瞧一眼。”

他不愧为苏邸的大总管,遇到这样的事都能如此淡定,从容不迫。

“好嘞。”小彪应了一声,转身想上去,却撞见身后的锦烨。

锦烨撇嘴,“多谢。”,说完,站起身来,踱步走向公祖浩。

“哎,二叔,姓花的下来了,这可咋办,都怪俺,这……”

公祖浩听闻,猛地抬头看见身前的锦烨,瞬时明白了经过。这小子,一袭白衣,袖尾绣着一道弯弯的银白月牙,和他腰间的玉佩交相辉映,墨般的长发散落在白衣上,十几年了,先前没细摸观察,如今一瞧,真是生的越发俊朗了。

事已至此,公祖浩无奈的只好说到:“小彪,你赶紧上去把铺子关咯,好好看着别让人进来。”

锦烨道,“又见面了,浩叔。”

公祖浩一阵愤懑:“你小子,还是找来了,看来瞒不住你。”

锦烨伸手做了个揖,“浩叔英明,除非江城被毁灭,谁也找不到这里来。只是铺子的伙计太大意,让我钻了空子。”

“哼,小彪他接手铺子时间不长,难免有所疏忽,这不怪他。怎么,你找我?”,公祖浩试探地问,心里八九不离十已猜了个大概。

“不找你,找明诀。”锦烨直截了当。

“明诀不在这,你找他也没用,回吧。”果然不出他所料,公祖浩说着,伸手拦住正要起身的锦烨。

锦烨碰了一鼻子灰,却有不甘,心生一计,喊道:

“明月在我那里,浩叔,回见!”

作势要走,却感觉肩头一股力量将其搭住,扭头一瞧,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转过身来,打量起他数年未见的兄长,可是,印象中的明诀可是高八尺顶天立地的男儿,可如今……

眼前这个满面胡茬,眼窝深陷,身上落满补丁的人,还是当年慕白的诀小爷吗?

自己曾以与兄长比肩为骄傲,没曾想十几年后……兄长的腿……为什么会这样……

“十有四年,甚是思念。”

“明诀,你……”锦烨一时语塞,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的腿?拜您所赐,已无大碍。”,苏明诀表面上风轻云淡,可内心则是波涛汹涌,这十四年来忍辱负重,目的不就是为了找到锦烨,当面问他个清楚?

“拜我所赐?莫非,十四年前你的腿就已经……”

“够了!”不等锦烨说完,公祖浩便打断了他:

“明月小姐究竟被你藏到哪里了?!”公祖浩已对眼前的此人毫无耐心,若不是为了明月小姐,他定会亲手杀掉锦烨,为苏碩和公主报仇。于他而言,苏家和他不仅有着主仆的关系,苏家更是他的恩公!若不是有幸在年少时被识,恐怕他今生纵然怀揣八斗之才也毫无用武之地。

“浩叔,不瞒您说,我此行江城也是来找明月的,只不过没想到会碰到您和兄长,但是明月……对不起了,当时我对此毫不知情。”

锦烨很是遗憾,虽然自己与当年之事毫无关系,可作为明月的烨哥哥却无法相助令他感到深深的自责。

“叫我兄长,你不配。”,苏明诀微微阖目,缓缓吐出几个字。

“兄长...”,锦烨看向明诀,双手搓了又搓,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你走吧,现在你也看到了我的情况,腿也折了,人也废了,连青巾军也所剩无几,对你已无法构成威胁,只是...”

“少爷!不能放他走!“,公祖浩急了,朝明诀吆喝。

明诀顿了顿,低下了头。

“只是什么?”

“既然你说明月的失踪于你无关,那么,请你务必找到她,相信以锦少爷的力量定比我在暗处动的手脚大的多。”

尽管明诀仍对锦烨存有怨念,可当下唯一紧急的事是找到明月,以他和公祖浩的力量,尚且不能及。更重要的是,明诀内心对锦烨的感情十分复杂,曾经的兄弟,今日的仇人,曾经的怀疑,今日的犹豫...明诀不知道是否该相信锦烨的说辞,如果他不是令自己失去亲人的罪魁祸首,呢么,当年的一切又是谁在暗箱操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