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九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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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若我离去,愿时光铭记>

“大元,我知道是你,你说话呀。”我知道那是他,他心里一定还在怪我。

“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了。再见...大元。”

放下电话那一刻,我再也止不住哽咽的声音,只想找一种最直接痛快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感情,倾诉内心的不甘。我就像得不到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隐藏着一座城,只是每个人去那里的路程不同。有的人一路辉煌璀璨,有的人一路碌碌无为。有的人一路似走马观花,道路漫长。有的人一路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我早早的来到了这城门外,一直在盛装等待,终于奇遇了这场焰火典礼。虽如蝉过夏,但生如夏花。

在没有遇到大元时,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如此的巧合,也许那就是缘分。又也许,老天真的只是让我去道别。

经过高中三年日夜的苦战,我终于如愿以偿的考上了自己想要起的大学。可是命运啊,它是如此的无常,让人绝望,也让人惊喜。

高考最后那天,我是被抬出考场的。因为当我答完最后一道题时,便晕倒在了考场。再次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是惨白的天花板,和罩在脸上的输氧管。

妈妈坐在我床边不停的哭,很少见面的爸爸也在,还有泽林,那个白脸小子,他微笑的看着我,不停示意我安心。我预感到,我生病了,而且很严重的病。

两天后,诊断书下来了,在我一再要求下,泽林告诉了我。急性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没有丝毫准备。

“还剩多久。”我抑制不住泪水。

“...半年。”泽林很不忍的开口。

半年啊,这是第二次接触死亡了吧,这次又有谁来救我呢。

两个月的治疗,那本该在风中恣意扬拽的青丝,无声无息的变成了无根的乱麻,在空中打着旋,如同一只魔掌,揪着我的心,带着我一步步走向那明明白白的尽头。我努力的坚持着,抗拒着,给自己找着勇敢的借口,慰藉我这多来的十年。

爸妈让我放弃大学,好好养病,我凄然一笑。绝症是洪水猛兽,谁都逃不掉,我要做的,既然不能挣扎,那就好好享受这仅剩的时光吧。砧板上的鱼都知道挣扎,我这用三年鏖战换来的成功,如果因为这命运的枷锁而放弃,岂不白白牺牲了那些光阴。

鼓着勇气,我踏上了前方的路,那座陌生的城市,那座梦寐的城堡。

新生报名那天,烈日高悬,场面热火朝天,面对满场的人头攒动,声色嘈杂,我带着行李,像无头苍蝇一般在里面乱转。迷茫着,困惑着,该怎么处置我这苟延之身。

“你提着两个箱子到处跑不觉得累吗,东西可以先放到寄存处,报名流程都有学长带的。”正当我再次从办公楼出来时,一个声音却在我耳边响起。

我回头一看却愣住了。

那张脸,张大元。地大物博的大,开元盛世的元。这就是命运的无常,让我这残存之身,遇到我埋藏在心中十年已久的人。

张大元,多么深刻的记忆啊,那双眼睛,那张面容,已经是烙印,镶在我脑海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似乎没什么变化呢。我瞧着他,道了声谢后便走了。

命运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他跟我竟然是同系同班。军训前一天的班会,我刚进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于人群中是如此的瞩目。

我听到他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张大元,地大物博的大,开元盛世的元......”

真的是他,张大元!一股浓厚的宿命感在心中翻腾。

张大元,你真是一个很臭屁的人。整天板着你那张臭脸,自以为很高冷的样子。跟你说话还爱理不理,本小姐都已经这么屈尊了,竟然还不值得你正眼相待。虽然我算不上风华绝代,但好歹也自认为有点姿色,难道那货不喜欢女的?看他那小白脸的样,没准还真有可能,哈哈哈...最重要的,竟然骗我叫了你一声学长,有机会一定好好惩治你。

他的生活还真是单一,单一到我看着都乏味。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图书馆,吃了饭就回宿舍。大学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都没有什么交际的吗,难怪情商低。

他每天做些什么事,走哪条路,要多少时间,我都还记的一清二楚。有时我会拿着吉他,在他必经的路上,毫无顾忌的弹唱着,他每次听到后,都会对我微微一笑,然后走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低情商的生物。

妈妈到底还是不放心我,在学校外租了一套房子,每次都变着花样熬粥、煮汤。为了让她放心,我会跟她说学校的事情,当然也包括了大元。

每天,我都要吃大把的止疼药和抗生素,每周都要去医院化疗,只能吃流食。室友们对都感到很奇怪,我没有做过多解释。

妈妈一直跟我说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知道她是在忍着泪的。对于我来说,人生确实不需要有什么顾忌了。我告诉她不要难过啦,生老病死只是人之常情,虽然这辈子我走的早了点,但是下辈子我还做您女儿,一定比这辈子活的长。但妈妈却哭的更厉害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谁又能体会那种痛呢。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可是我这将死之身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泽林,泽林那小子难得的心细,竟然察觉出了我的心绪变化。他说也许他就是上天派来的,每次都在我最危险的时候来到我身边。想到这个,我情不自禁的哭了。你知道吗,大元,我心里有多么不甘啊。

我的英雄啊,我就要永远的离开你了,你知道吗?

我不做这命运奴隶,我不要这命运的枷锁,我不愿就平凡的离去,我要做自己的英雄!去吧!狂野吧!放肆吧!呐喊吧!快乐吧!尽情燃烧吧!这即将凋零的青春!就来一场最热烈的焰火告别吧!生命啊,宁可在风中痛并快乐的摇曳,也不要在地上泪流满面的仰望。

不管声嘶力竭,也要向这世界喊出我来过。不管精疲力尽,也要告诉这世界我很快乐。就算散场,也要有雷鸣一样的掌声。就算离去,也要在这世界划出几道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