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秋日的骄阳带着份慵懒的气息缓缓地倾泄在午后的大地上，道路两旁已经隐约可见被秋风拽下的片片枯叶。李信驱车载着彩静离开了学校。许是中午吃得过饱，许是刚才根本就没有睡着，也或是车子来回地轻微摇晃，上车没多久，彩静就窝在座位里沉沉睡去，纤细的睫毛上下掀动，嘴角不时地弯起一抹满足的浅笑。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梦中的她竟这般高兴，完全不似刚才惊慌失措的神情。李信伸出手指抚摸一下彩静的粉嫩脸庞，将熟睡中的她轻轻揽靠在自己肩头。不知该往何处去，李信就这样在公路上漫无目的的向前开着。。。。。。
“嗯~~~现在。。。。几点了？”半梦半醒间彩静嘟囔一句。
李信探过身看看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的彩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啊。。。。几点了？”彩静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四点多了。”李信看看表说道。
“啊？我睡了多久？”彩静听后，猛然清醒过来，坐直身体，揉着有些蓬乱的头发。
“我也不知道。”李信笑笑。
“小信哥。。。。”彩静表情严肃地叫道。
“什么？”李信直视前方回答道。
“为什么不叫醒我。”彩静双手插腰，一副质问丈夫的架式。
“呵呵。。。我知道彩锡为什么会生气了。哈哈哈。。。”李信大笑起来。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彩静睁大眼睛迷惑地看着李信。
“你看你啊。。。。哈哈哈。。。”李信上下打量着有些许悍妇样子的彩静。
“我。。。。你。。。。”彩静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些不雅的身体，慌忙放下双手。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很可爱。你是不是在家经常跟彩锡这样啊。”李信揉揉彩静的头。
“没。。。。没有。唉。。。。都是跟惠明学的。”彩静尴尬地笑笑。
“噢？惠明？！是吗！那我回去得教育教育她。”李信说道。
“小信哥，你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给你的，不然惠明她不会放过我的。”彩静的双手不停地在双腿上擦着。
“不要紧张，我不说就是了。再擦下去，你的手就会被擦破的。我们现在去哪里啊？”李信拉过彩静的手握在掌心中。
“去我们以前就读过的中学看看，我已经好久没有回去看过班主任了。”彩静说道。
按着彩静的指示，李信将车拐上了另一条公路，十几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一所中学的大门前。
“金老师。”彩静像见到了自己母亲一般扑进了一个中年女人的怀中。
“哎哟~~~~还是这么调皮。二十几岁的人了。彩静啊，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啊。惠明呢？”中年女人好像抚摸女儿一样，抚摸着彩静的脸庞，然后看看她的身后。
“她今天有事。我很久都没有来看过您了。您过得还好吗？”彩静问道。
“好，好。让你总是记挂着。”中年女人说道。
“我带给您的药，您有记得按时吃吗？胸口还有没有痛过？”彩静问道。
“当然得遵医嘱了。我们彩静如今是一个医生，我懂要听医生的话。唉。。。现在是你管我，想当年你们这帮孩子可是得由我管呢。”中年女人说道。
“其他人有回来吗？”彩静问道。
“有啊。昨天浩镇还来了。”中年女人说道。
“我给你带来个人，您看看还认不认识。”彩静站在中年女人身旁，身后的李信就出现在了中年女人的面前。
“这。。。。这不是。。。。小信吗？”中年女人有些激动地看着李信。
“您好。”李信弯腰致礼。
“小信啊，我听彩静说你出国留学了。你这几年在国外生活的好吗？”中年女人问道。
“嗯，都好。您还好吗？”李信问道。
“好，好。只是老了。”中年女人说道。
“怎么回，您看上去挺精神的。”李信说道。
“你们都长大了，老师怎么会不老呢？想当初你这么高，彩静低你一头，总是跟在你的身后，学生们都叫彩静是李信的小尾巴。如今看来，不止是小尾巴了。”中年女人看看李信，又看看彩静。
“老师。。。。”彩静脸红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老师啊？”中年女人慈爱地看着彩静。
“没。。。没有。我还在念书呢。”彩静扭捏道。
“噢？是吗？呵呵。。。不说算了。你不说，会有人跟我说的。”中年女人说道。
“老师。。。”彩静羞红的脸庞，埋入中年女人的肩窝处。
“真快啊，转眼我们乖巧的彩静都要嫁人了。”中年女人拍着彩静。
“铃~~~~”
“你们去转吧，下课了。我要去忙了。”中年女人说道。
“嗯，老师保重。”彩静说道。
“去吧。”中年女人说道。
李信行礼后，牵着彩静的手转身离开了。
彩静拉着李信来到了校园里一棵树下。两人静静地立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彩静眼前闪过一幅幅在这里跟李信还有哥哥、惠明一同玩耍的情景。这棵树默默地伴着他们几个一起在这里长大，看着他们之间发生的一个个精彩纷呈的故事。。。。
“在想什么？”李信看着彩静的侧脸。
“还记得我们一起在这里度过的那些日子吗？”彩静转过身凝视着李信。
李信摇摇头，又点点头。他只是觉得这里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好像他曾经来过。可是让他具体说出都发生过什么，他却无从说起。
“那一年高考前夕，你拉着我来到这里，很严肃地对我说，‘小静啊，哥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的日子你要自己度过。没有哥在你的身边，小静要学会坚强，一样要认真学习，不能因为思念哥，而荒废了学业。哥会在医科大等你，等着我的小静来陪伴我的那一天。’”彩静看着被轻风摇曳中的大树说道。
李信看着如妙龄少女在轻歌慢舞的大树，安静地聆听着彩静的讲述。午后柔和的阳光静静地洒在彩静的脸庞上，折射出七彩光芒。
“我当时就问‘小信哥，你想好了报考医科大吗？叔叔会同意吗？’你握紧我的手告诉我，上医科大不是为了爸爸，而是为了妈妈。为了普天下所有母亲不再因生产而匆忙离开不曾谋面的孩子。小信哥你的行动，在感染着彩静，从那天起，我就悄悄地在心里许下一个愿望，我也要考去医科大，有小信哥的地方才是我今生要停靠的港湾。这句话我一直都埋在心里面，不敢跟你说。”彩静回忆道。
“为什么？”李信问道。
“我。。。。。我。。。。。怕。。。。。”彩静的脸羞红了。
“怕什么？”李信好奇。
“我怕你拒绝我，我怕你又像以前一样问我，小静，你心中的爱情是什么样的？你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吗？我的家境。。。。’”彩静说着，伤心地泪水消然滑落。
李信将彩静揽入怀中，轻轻地拍哄着。
“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吗。”李信的头抵在彩静的秀发之上。
李信不知道那是一段怎样的岁月。从彩静的眼中他感觉得出他曾经带给过彩静情感上的伤害和难已抹去的伤痛，虽然或许他是无心之举。懵懂的年代谁又说得清所谓情感的真实意义和牵手后的责任呢，李信轻叹口气，搂紧彩静抚摸着她的秀发。
“可是后来一切都过去了。”彩静扬起头看着李信。
“嗯？！”李信不懂。
“后来，小信哥上了大学，又做为交换生去美国读书一年。这期间的圣诞节，哥哥瞒着家里带我去了美国。在那里小信哥终于对小静说，他爱我，他要娶我。原来小信哥心里一直都有小静，只是因为。。。。叔叔和爸爸间的一些旧事，让小信哥不敢走近小静。那是小静长这么大以来，度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圣诞节，这一生都不会忘记。因为小信哥亲手给我带上了一枚象征我们之间爱情的戒指。回来后，我就把它放在书包里，每天都要摸一摸，好像小信哥就在我的身边一样。”彩静说道。
看着彩静洋溢着幸福的兴奋表情，李信也被她感染着，脸庞上飞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小信哥，你知道吗？我们班的一个女生曾经托我转告你，她喜欢你。本来还让我把她送给你的礼物带给你的。”彩静说道。
“那我为什么没有收到？”李信问道。
“哼。。。。人家不愿意帮她这个忙。”彩静小脸一扬，小嘴一噘。
“为什么？”李信追问道。
“我为什么要帮她啊，她在跟我抢小信哥。”彩静说道。
“噢~~~`吃醋了。呵呵。。。傻丫头。那么没有自信。”李信宠溺地说道。
“那个时候，学校里有很多的学姐和学妹都喜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哥哥常常跟我说，谁谁送给你情书了，谁谁送给你她做的什么了。。。。我看哥哥就是成心让我生气。可是有一天让我真的看见了一个女孩儿给你送礼呢。”彩静的眼前出现了那一天的画面。
“噢？！真的吗？说来听听。”李信不知自己是怎么处理的。
“那天是二月十四号嘛。”彩静说道。
“哦。然后呢？”李信问道。
“然后。。。。我就站在那里看着她把礼物递给你。”彩静说道。
“你为什么站在一边，为什么不走来，把她撵走呢。小笨蛋。”李信刮了一下彩静的鼻子。
“可是你并没有收下她的礼物，只说了声谢谢。”彩静得意地说道。
“我怎么能这样做，伤人家女孩儿的心呢。不应该。”李信笑着摇摇头。
“你。。。”彩静扬起拳头。
“谁让你在一旁站着，我哪敢。那你就没有礼物给我吗？”李信问道。
“我就是准备给你礼物的。当时傻了，只好把礼物藏在身后了。”彩静耸耸肩说道。
“后来，晚上回到家。哥哥还问我有没有给你礼物，说你的课桌儿里有好多礼物呢，还有情书。说我笨蛋一个，都不知道怎样讨你高兴。做你的女朋友很不称职，趁早腾出这个位置。”彩静说道。
“彩锡竟然出卖我。”李信搂紧彩静说道。
“他是不是很坏啊。他竟欺负我，尤其是你去美国的那段时间，没少让我哭鼻子。”彩静说道。
“呵呵。。。真的吗？我看我有必要找他好好谈谈了。”李信说道。
“学校是我记忆里最美好的地方。”彩静由衷地说道。
“呵呵。。。为什么？谁会把学校当作一个美好的记忆去珍藏呢。”李信说道。
“因为这里是我流泪最多的地方，也是得到小信哥鼓励和疼爱最多的地方。”彩静看着安静的操场说道。
“我有吗？”李信看着彩静。
“小学二年级时，有一次国文没有考好。我不敢回家，就躲在那边的一个水泥管里。一直到天黑了，都没有人来。我开始害怕，这时天又下起了雨。冷得我直打哆嗦。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你的呼唤。。。。我们二个坐在水泥管里等着雨停。小信哥总是有办法帮我度过难关。”彩静挽住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