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们的倪大少应约前往聚香楼参加纨绔子弟的小团体的日常集会,上次集会还是在游玩谭柘寺之后第一次集会,然而倪大少爷一病不起并最终被通过画卷来到大明的新世纪操盘手倪睿取代。
反正离中午还早,倪睿就打算逛逛三百多年前的北京。这也是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逛街。
行走在大明的京师,倪睿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各色行人,对这个真实的时代有了更明显的感受,除了尽情享受纯净的空气,冬日温和的阳光让人困乏,路边的摊贩的各色商品也让他应接不暇。赶着去皇城内六部工作的底层官员们匆匆行走着,不时有几个在摊贩那买点早点然后急忙赶上同僚的步伐,让倪睿有了一种后世京城赶地铁的普通上班族的错觉。倪睿也买了个枣糕,心满意足地慢慢咀嚼,甜中带些许咸味,糕点的脆皮弄了一手,像前世吃的豆沙月饼,却有完全不同的糯软粘牙。
走了没有两步,他便被叫卖小玩意的货郎声音吸引,只见一个货郎挑着两个数层镂空的木箱,木箱上面塞满了各种小玩意,灵动的木制彩漆小鸟,四面绘图的跑马灯,也有各种糖人,也有瓜果和廉价的胭脂水粉。望着格式小玩意和围着的小孩子们,倪睿感到很新奇。有个小孩子对身后的年轻妇人说到,妈妈妈妈,我要这个还有这个。而这位母亲则微笑着说,好,好,宝儿要的妈妈都给买。
此时的货郎拨弄了两下拨浪鼓,倪睿被声音吸引,心想还是第一次见明代拨浪鼓呢,买一个吧。这时候两声喊声响起“老板,拿一个拨浪鼓”。倪睿寻声望去,看到的是一个淡红色着装的少女和她的侍女。少女眼神很纯净地盯着拨浪鼓。货郎说到,“抱歉两位,担子太小,这次带的拨浪鼓就剩这一只了,您两位看。”倪睿对她们报以一个自认为很暖的笑容,刚要让给对方。不料对方的侍女对少女说到,“小姐,是上次进香时候那个登徒子,”然后唾弃了一下,“呸,登徒子。离我家小姐远点”,而浅色襦裙丝制衣衫的少女厌恶的看了一眼倪睿对侍女说到,画屏不要理他我们走。
留下倪睿一个人在原地蒙逼,我们认识么,不对,是之前的倪大少认识这少女么,上次的登徒子,看来我这身体的前主人还真不让人省心。倪睿无奈地笑笑,此时货郎问道:“这位公子你还要么”。倪睿说:“要,为什么不要。”
又逛了一会,倪睿被一家瓷器古玩店吸引,店门口两侧竟然有两个两米高的青花瓷花瓶,让倪睿仿佛回到了21世纪那些政府机关和银行。抬头就看到古朴精制的牌匾上笔走龙蛇写着奇珍阁三个大字。倪睿收起拨浪鼓,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店面很大,内部空间很宽。进入其中映入眼帘的是各色琉璃陶瓷制品,有大件的器皿,也有小件的玉簪,手镯,笈子。转到玉镯区,倪睿拿起一只手镯细细观详。浅色的手镯内是五彩的丝状带状凝结物像一条条被冰冻在河水里的鱼,赤色的锦鲤,银亮的刀鱼,好看极了。此时接待的老板说到,公子好眼色,这是淄川县大师用上等五色琉璃精制的赤锦银带双鱼镯,用来送心上人是极好的。
倪睿虽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收藏鉴赏的知识,但是他却有着这个时代没有的知识结构。
琉璃,人造水晶。本质依然是和玻璃一样的二氧化硅,在一千摄氏度的高温下熔化母石到半流体,掺杂一定比例的氧化物,然后经过四十几道工序灌倒模具中成型,费时两个月,工艺繁琐。因为温度变化下极易产生裂痕,很考验工匠的耐心,对火候的把握,所以成品率很低,每一件都是体现工匠精神的杰作。
倪睿拿起这对琉璃镯,上手略轻阳光下熠熠生辉,阳光通过通透性极好的材质,镯子内部的双鱼就像游曳于水中但却有些僵硬的感觉,没有动与静完美结合的流畅感。轻轻对碰之下,并无金石之音。
而此时身后想起了一声挪揄,吆,。这不是倪侍讲的公子么,额,不对应该叫倪司业了。听说你爹倪元璐要去南京国子监教书了,以前能给陛下当侍讲,怎么越混越在外了。
倪睿心想,看来得罪人不少啊,出门就遇见仇家。这纨绔当的还真失败呢。是时候开始第一次表演了。
这番言论自然引来四周人的目光注视,倪睿想了想,看来不当纨绔是不行了。倪睿回头发现说话的是门口的年轻公子,和倪睿一样十四五岁的样子。视野中还有两个人和他们的随从,一人身着明军制式服装,不知是不是错觉,身上环绕着淡淡的血腥味。而另一位一身锦袍手拿折扇的王公子弟,而出言的正是这个官二代。还有一位托着鸟笼的更显成熟的男子,一边投食一边打量着我们。
脑海中死对头张公子的形象慢慢浮现出来。倪睿只是缓缓地对张蔚说到:“这位公子认识在下么,你们是谁――”。官二代呵呵笑了一下说,“小子记住了,本公子是”话说了一半就被倪睿粗暴的打断,“我并不想知道”公子哥有些恼怒。
此时,楼上传来咯咯的笑声,是之前粉衣女子的侍女。“小姐快看,永安侯家的张公子和那登徒子闹起来了,还是头一次见张公子吃瘪呢。”而包括倪睿在内的一群人自然被这笑声吸引,抬头看向二楼展台。而倪睿瞬间被这惊艳的女孩吸引了。清新的气质淡淡的上位者的威严,冷峻却姣好的容貌。没想到刚刚见过的萝莉姑娘转眼就变成高冷御姐了。
路人甲:“好漂亮的女人,不知道是谁家的,我要是能娶到这样一个媳妇就好了。”
顾客乙:“别瞎幻想了,那是礼部温体仁大人家的女儿,温体仁马上要做阁臣了,这个年纪和资历,以后成为万历朝张居正大人那样内阁首辅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娶了他女儿,以后平步青云少奋斗多少年。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觊觎的。”
张姓的公子本来有些恼怒,回头却发现楼上的女子和她的侍女又看着自己对面有些呆滞的倪睿,眼前一亮,对老板说,老板,倪公子手里的手镯我要了。倪睿:“老板,可是我先拿到的,多少钱。”老板自是满心欢喜,不过嘴上却说:“不曾想一件琉璃镯子竟然让两位公子起了争执,小人惶恐,镯子虽是造型精美工序复杂,但也终归是个物件,不要伤了公子们的和气才好,至于归属,小人这有个法子,两位公子各依财力竞价,有缘者得如何?”
倪睿心里想,这老家伙够黑啊,摆明了把我们俩当冤大头,什么有缘没缘,很明显是有钱就有缘了,真是无奸不商。不过知道这件手镯是水琉璃的他决定坑张蔚一把。
张姓公子趾高气昂地暗示说到:“小子,我知道你不会有那么多钱,你爹只是国子监的司业,还没去上任,平时你家铺子也没多少收入让你在这斗富。识相的话自己退出。”
“我出三百两纹银,”说罢顿了顿,望了一眼二楼的主仆二人,“只有凝云小姐这样的美人可以配得上这等宝物。”说完走近倪睿抓住他的肩膀在耳旁说到,“听说你上次在谭柘寺还公然调戏凝云小姐,我警告你,最好摆清自己的位置,有些东西不是你可以染指的,有些人也不是你可以接触的。”
倪睿撇了撇嘴,这些纨绔子弟还真是人傻钱多,自我感觉良好,在小说里活不过两章节。还有你别突然靠这么近啊,总感觉气氛变得有点诡异。这特么是传说中的来给自己送经验升级的好么,完全智商碾压啊,都提不起吊打的兴趣。算了,就当给大明高龄智障儿童送温暖了。不过看这样完全可以坑他一下啊。说完倪睿望了望淡红轻衫女子和她的侍女,喃喃道,原来叫凝云么。还有在谭柘寺到底发生了什么,貌似之前的“我”调戏她了。
倪睿假装很紧张地对老板说:“老板,可是我先拿到的,我买了也要送温小姐,大不了我加50两,350两我买了。本公子也要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胖胖的的黑心老板整理了一下衣服,笑容可掬。心想ceo什么鬼,不管了,不过看来这次要赚了。
倪睿坏坏的一笑,猥琐的气质让周围的人自觉地退让开来,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样子。而二楼的温凝云却看着竞相献殷勤的两人就像吃了苍蝇恶心极了。不过一皱眉,一脸厌恶的表情让永安侯府的公子哥觉得,“看,温小姐很厌恶这这家伙,”是时候脚踩倪睿,手揽温小姐,拜相封侯和刚刚那小子说的那样走上人生巅峰了。这小子不知道我们家多有钱吗。
“我出450两。”
“500两!”
“600两!”
“700两!”
周围的人都看戏一样看着竞价的两人。张公子的随从死死拉住不断加价的自家公子。一脸生无可恋,有些哭腔地小声说道:
“公子不能再加了。您忘了吗,这钱我们是要去送给的工部侍郎柳大人的。您再这样回去老爷非打死我。”
张公子一脚踢开抱着自己大腿的随从,“你懂个屁。”心里盘算的却是,“老爹一直让我追求温凝云,如果买下镯子俘获美人芳心,绑上阁臣温体仁,以后这老丈人混成内阁的首辅次辅还用得着看小小工部侍郎的脸色么。”
张公子一咬牙直接喊1000两!
短短几瞬,在你来我往的口战之后,一枚小小的镯子被炒到了1000两。
倪睿戏谑地看着张家的纨绔,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永安侯府果然家财万贯,小子比不了了,这镯子就让给张兄了。不过不是我说你,你对摩式硬度和色散一无所知,也敢这么玩。买回去让你老爹给你长长眼吧”说完很潇洒地离开。倪睿心想人生啊,果然还是要装完逼就跑。
张蔚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啥,但也意识到自己被涮了,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地看着离开的倪睿,“倪睿!你给我等着。”转念一想,自己拿下的东西,在这奇珍阁自然不可能是假的,回头看到黑心老板笑眯眯的眼神,平复了一下心,对他说到,“给温小姐包起来。”
一切都在温凝云的视线中,她摇了摇头,不想永安侯的儿子这么不堪,连那登徒子都耍得了他。一步步从二楼走下台阶,走向交谈中的老板和张蔚,张蔚很兴奋,仿佛看到了获得美人青睐,联姻温府。老丈人和自家老爹一政一军主宰大明。而自己也平步青云。
温凝云望了二人一眼,对张蔚说到,“小女子对这物件不感兴趣,不过却可以告诉你,这件东西最多几千贯铜钱。就算拿一两银子兑换七百贯铜钱的官方对价,你也是大出血了呢。愚不可及,我温凝云对你不感兴趣。”说罢又指了指正要出去的倪睿,“对你也是一样,以后别再来烦我。画屏,我们走。”“奥”侍女画屏跟着她家小姐走出了陶瓷店,只见红衫女子回头说了一句,“还有告诉你们,我虽为女子,却不是你们用来赌博的彩头,这天下女子也从来不是你们男子的玩物。”
张蔚气的发疯,被倪家小兔崽子涮了,又被温凝云打脸。尴尬地站在那里,转过头来却看到老板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
张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那个,这东西我不想要了。”
奇珍阁的老板依然笑着,“张公子,我们奇珍阁的东西向来是不退换的。”说罢几个店员摩拳擦掌地靠上来。
不止一次听过老爹说这是朝中那位大人的产业,深知这家店背景深厚的张蔚,看着众人咽了口唾沫,笑容满面地对老板说“我买我买”。张蔚深呼一口气,我特么怎么了,差点作死得罪那位大人,都是倪睿,这笔帐我记下了,我迟早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