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洁的阳光披覆在纯白的雪山上,玉龙雪山玲珑剔透,宛若一颗供养在锦盒中的明珠,又似是餐风饮露的仙人所谪居的圣地。段谨之、杜宣、李亦如和李弗如四人一行,沿着李添所给的线路终于找寻到了百毒老怪隐身的洞穴,这洞穴是为环环相连,深不见底,更为奇特的是,这洞外虽说长年冰雪覆盖,阴冷异常,洞内却气息温润,暖如春日。
“这洞穴过于幽深,且环环相扣,我们如此摸索不是办法。”
四人在洞中探索了一阵子,并无丝毫头绪,于是杜宣率先开口说了一句。
“不如我们一路行去便在岩壁上刻下记号,这样也能知道哪些地方已经找过,省的再走冤枉路。”李弗如道。
“嗯!目前也只有此法尚且可行。”段谨之道。
杜宣闻言纵身一跃,手中长剑一挥在岩壁上刻下了一个醒目的“十”字。
四人方要继续行去,李亦如却忽然开口道“奇怪!哪来的香味?”
“我也闻到了,好像是茉莉花的味道,淡淡的。”话毕李弗如又轻轻吸着鼻子嗅了嗅。
“奇怪!这洞中哪来的花香……不好!是毒药!大家快运气养息!”段谨之反应过来后慌忙喊了一声,只是他话未讲完,却见李弗如李亦如二人已经扑倒在地。
“贤弟,你可还好?”段谨之双手策动内力,暗暗提气运息,借着体内浑厚的内力护住五脏后开口问了身边的杜宣一句。
杜宣此刻就盘腿坐在段谨之身后,边运功调息边对段谨之道“大哥不必担心,此毒也不过使身体麻痹,一时使不了内力,倒还不至于要了性命。”
段谨之再去查看那李亦如和李弗如姐妹,李弗如不胜武力,略显昏昏欲睡,李亦如只是略显疲软,似是浑身无力,却是神智清明,于是段谨之站起身来对着那空荡荡的岩洞道“晚辈段谨之,今日只为求药而来,望前辈不吝赐见!”
话出之后四下一时却是寂静无音,过了片刻方才听闻一个男子粗狂的“哈哈…..”大笑声,那笑声经过无数洞穴的回旋之后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像有无数个人影隐藏在洞穴当中。
“晚辈四人前来拜访,打扰前辈清修实属不该,只是我朋友如今身中剧毒、命悬一线,还望前辈现身相见,赐以妙丹,谨之当叩谢前辈大恩再速速离去,往后在江湖中也决不敢提及前辈名讳。”言语间段谨之抱拳向四下都见了礼。
“你小子,闻了我的茉莉醉竟能屹立不倒,我倒是正要出来会会你呢。”
话毕,见一个黑衫男子从洞窟中慢步走了出来,此男子看上去年近垂暮,鬓角发白,双眼昏浊,身形尚且不足五尺,更似长期饮食不规律、营养不良以至骨节肿大,身体十分羸弱。
“前辈可是江湖传闻中的百毒老人?”段谨之见人出来忙对着这老头儿深深一揖。
“老怪便老怪,什么老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江湖中那帮黄口小儿在背后都是如何诋毁我的。”这老人开口便极不友善的道了一句。
“前辈面前,晚辈岂敢造次。”段谨之赶紧俯首道。
“哼!能找到我这千穴洞的人并不多,除非是和朝廷有关系的那帮奴才,再就是和那天台山李家有牵连的人,却不知你是属于哪一派的?”这老头儿一时开口问道。
“这……实不相瞒,却是因为晚辈与天台山李家有些渊源。”
“李添他不肯认我这个毒老头儿,怎么一遇上找解药的事情却又眼巴巴上赶着往来凑呢?”这老头儿心中显然是有怨气。
“李伯伯为人十分仗义,也是因为机缘巧合与晚辈有了几分交情,他将前辈栖身之地告知晚辈,也不过是念在救人一命的功德上,还望前辈能不吝赐药,救人一条性命。”
“能让李添坦诚一声与我这毒老头儿有牵连的,只怕不是一般交情,不过即便如此,只怕你这毛头小儿也是失策了,我是不会看着我那外甥的面子就将解药给你的。”这老人却绝情道。
“这……老前辈……”段谨之闻言略有几分焦急,只是李亦如却抢先接了话“若是论这辈分的话,我尚且得开口喊你一声舅爷爷,只是单单听着你诋毁我父亲的这些言辞我便非得失礼替他讨一个公道了。想当年你胁迫我爹娘带走我姐姐,这相当于从他二老心尖儿上挖走了一块肉,以至于我爹爹现在提起姐姐的事情还万分自责,更何况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只有他肯来这玉龙雪山顶上看你几回,如今提起他来你却还是这般不待见,可真枉费了我爹爹的一片苦心。”
“你是李家的丫头?”这老人闻言方才仔细盯着李亦如打量道。
“没错!”李亦如一侧脸赌气道。
那百毒老怪看着眼前的段谨之和李亦如却是开口一笑道“我说呢,李添怎肯告诉这小娃我的栖身之处,还肯承认我是他舅舅,却原来这小娃是他相中的女婿啊,说来说去不过都是因为成了自家人,迟早瞒不住的,哈哈哈……”
“你胡说什么呢?我和段公子…….我们……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李亦如一时又羞又恼的辩白道。
“前辈,这……万万不可妄自猜测损了亦如姑娘的清誉。”段谨之一时也窘迫道。
“这是不是的我不知道,不过有一句话老头儿我要讲在前头,且不说你小子是否与这丫头成了连理,即便你现在是这丫头的夫婿了,我也不会买着她的面子将这解药给你。”
“前辈!这是为何呢?”段谨之一急之下也顾不得声誉,就只听闻这老头儿不肯给他解药,便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别以为就你们会谈情说爱,我这毒药和解药,在我炼制的时候那也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在你们看来那只是杀人救人的东西,在我来讲那也是我的孩子,如今是谁给了你朋友毒药,那你去找他拿解药便是,在我这里可是一颗解药配一颗毒药,绝不可能让它们落了单的。”
“老前辈,此乃人命关天的大事,还请老前辈三思而行啊,我们若能从别处找到解药,如今便不会万里迢迢的跑到这雪山顶上来叨扰您老人家了。”段谨之一时无奈道,他虽无法接受这么一套古怪的理论,只是如今解药在人家手上,人家若是变着法儿的不给,只怕他也无从辩白。
“不用思了,我这里向来都是这个规矩,不会因为与谁沾亲带故便有所例外。”这老头儿却绝情的一挥手道。
“老前辈,请您念在晚辈一片诚心的份儿上将这解药赐予我,今日若能得解药,纵使您老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晚辈也不敢有丝毫怨言。”段谨之一时无奈道。
“即是如此的话,法子嘛,那倒还有一个。”这老头儿见势力却邪邪一笑道。
“前辈请讲。”段谨之一时万分激动道,这一刻却总是看到一丝希望。
“我先前不是讲过吗?我这毒药和解药本是一对儿,如今我便看在是这丫头带你来的份上,给你一颗毒药,再给你一颗解药,不过这毒药嘛,你得当着我的面儿吃下去,至于这解药是你自己吃,还是要带走,便可随意。”
“段兄,你不要听这疯老头儿胡言乱语,如今我们找解药即是为了救人,若是以命换命的话,我们大有其他法子可想。”杜宣闻言急切开口就道。
“段公子,此事万万不可,你若是死了,纵使拿到解药,只怕丝竹姑娘也不会接受你这一番好意,或者她一气之下便会随你而去,到时候只怕是一命尚且没救成,反而搭上一条性命。”李亦如也劝道。
段谨之闻言一时沉默不语,继而他见开口问道“老前辈,眼下就只此一个法子吗?”
“嗯!只此一计!”那老人却面色从容的一点头道。
“好!那便依前辈所言,给我一粒腐心丸的毒药,再给一粒解药吧,是要一个月毙命的。”
“给你!”那老人闻言却从腰间的一串瓶瓶罐罐中爽快取出两颗药丸,往段谨之手里一丢道“红色的是毒药,黑色的是解药。”
段谨之将两粒药丸举到面前,一时只默默的凝视着。
“段兄,不可啊!”
“段公子,不要!”李亦如和杜宣同时开口喊道。
“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那老头儿面露几分欣喜之色道。
“段兄,三思而后行,千万不可一时冲动,待我们出去商量一番再做决议也不迟。”杜宣一时急的发狂,只能再三开口劝阻,却是浑身无力,不能上前稍加阻拦。
“待商议好了再来,那时候我这法子可就未必作数咯。”这老人一时却还兴致盎然的说道,似乎急于要看一出好戏。
段谨之却拿着两粒药丸无奈一笑道“我对丝竹愧疚深重,时至今日,丝竹生死未卜,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既然老前辈肯网开一面,我便已是十分感激,更何况我与丝竹一路行来始终情义相许,我相信,今日面临如此抉择的人若是丝竹,她也定不做分毫犹豫,这便够了。”
话毕不待众人再开口劝阻,段谨之已经一口将那红色药丸吞了进去,杜宣和李亦如一时只剩闭目神伤默默无言的份。
“舅爷爷,舅爷爷,你不可以害死段大哥,他是这江湖上难得的好人。”这弗如姑娘本就没习过武,因此一嗅那茉莉醉便真的如同醉酒似地睡了过去,其间长发遮脸以致百毒老怪也没有注意她的容貌,之后她便听闻四下一片吵闹辩解之声,这会儿她总算意识清醒了一些,一睁眼便见着段谨之不顾杜宣和李亦如的劝阻,将那毒药吞了下去,于是情急之下,此刻浑身无力的她却一点一点爬到了百毒老怪的脚下,扯着那百毒老怪的衣角说了这么一句。
“弗如姑娘,算了吧,你不必再为我求情。”段谨之却波澜不惊的开口道。
“舅爷爷,舅爷爷…….你不能杀段大哥。”李弗如使尽全身力气扯着百毒老怪的衣角道。
这百毒老怪听闻脚下的女子开口叫他舅爷爷,倒是不由心头一软,除了李含如,从来没人肯叫他一声舅爷爷的,于是他竟忍不住低下头来俯视脚下的女子。只是这一低头,却使他犹如被雷电击中了脑袋突然形态大变,看他似是痴傻了一般,蹲下身去直拉着脚下的女子叫她“含如,含如…….”最后竟声泪俱下的问道“丫头,你跑到哪里去玩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就说外面风雪大,叫你不能走远的。”
李亦如一见这场景,知道得是这百毒老怪的疯癫之症发作了,于是使劲咳嗽了一声提醒李弗如,让她按着商定好了的戏码演。
李弗如也突然醒悟一般,一时定了定神道“舅爷爷,我没出去啊,我一直在炉边替你看着丹药呢?你是不是又做梦了?”
那老人一时神色悲伤道“是啊,我又做梦了,我梦到你不肯听我的话,跟着一个江湖少年跑下山去,你被人杀了,浑身是血啊,我一直要给你报仇,我要给你报仇…..你说,你怎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呢?”言语间竟有两股老泪纵横面庞。
李弗如本是按着套好的法子在演戏,只是如今听到这老人对姐姐竟是这般疼爱,于是忍不住真情哭诉道“我知道错了,往后我都会听你的话,好好炼药,从此哪里都不去了。”
“还好只是做梦,还好只是做梦啊。”那老人喃喃重复道。
一时间祖孙俩相拥哭成一片。
“段公子,段公子。”李亦如小声叫道。
段谨之闻言看向李亦如那里。
李亦如小声道“你过去,乘着弗如和他说话的份儿,点他的穴道,待我们从他身上取得解药便跑,我看清了,他方才给你拿的解药,便是那左边的第二个瓶子。”
段谨之闻言道“只是如今你们身中茉莉醉,却不知这毒药可会伤身,若是一时激怒老人家,只怕于我们大为不利。”
另一边那百毒老怪却忽然一把推开李弗如道“你是谁?你是谁?你是来拿解药的?还是来杀我的?含如已经死了,我已经杀了无影儿,我给她报仇了,我已经给她报仇了。我给她报仇了!哈哈哈哈.......我杀了那无影儿,让他去地下陪着我的含如,他带走了我的含如,杀死了我的含如,他怎能厚颜无耻的苟活于世?我的含如啊,我最最心疼的小孙女儿。”
“舅爷爷,我是含如,我是含如啊。”李弗如一时慌乱辩解道。
只是那百毒老怪却突然一伸手掐住了李弗如的脖子道“你不是含如,你一定是扮成她的样子杀我来了,是不是你杀的她?是不是你杀的她?是不是?”这老头儿发疯之下使全气力掐的李弗如喘不过气来。段谨之方要出手,又怕一个不留神激怒了老头儿,他一气之下会拧断李弗如的脖子。
“说,你是谁?”老人手上的力道略微松弛了一些。
“好,我说,我说,我是弗如,含如是我姐姐,不是我杀了她。”小姑娘一时泪眼汪汪道。
那老人闻言却哈哈哈大笑道“骗子!你们这些骗子!为了骗取解药不择手段,我要将你们全都杀掉!全都杀掉!”
段谨之见势提气养息,准备使出一招《羽化心经》中的风卷残云来救小姑娘性命,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所服的毒药正随着他体内的真气迅速蹿至各个脉络,不料李弗如却突然拉着那老人的衣角道“舅爷爷,你不要再杀人了,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潜心研究各门奇毒,可你从未想过害人,如今只要你肯将解药给段大哥,我便留在这山顶上,代替姐姐陪着你,我来传承你的衣钵。”
段谨之、杜宣和李亦如三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那老人更是惊诧的松手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李弗如点头道。
“那你从此会听我的话?”老人问道。
“会听你的话。”李弗如道。
段谨之却乘势突然闪身至百毒老怪跟前,一抬手便点了他的穴道,继而见他语气沉重道“弗如姑娘切不可为了我做出这般牺牲,若要用你后半生的自由来换取我的性命,那我倒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百毒老怪顿时癫狂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是在骗我。”
李弗如却使力支撑身子摸着老人枯瘦如柴的手悲戚一笑道“舅爷爷,你能不能先将茉莉醉的解药给我,让我替姐姐和杜大哥解了毒,再将这腐心丸的解药交给段大哥,我便留在这千穴洞中跟着您烧炉炼丹,自此再不下这玉龙雪山去。”
百毒老怪闻言气恼道“你以为此话可还骗得过我?”
弗如当即举起右手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若我得了解药不肯留在雪山顶上陪着舅爷爷炼药,让我即刻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弗如!”
“妹妹!”杜宣与李亦如闻言同时痛心疾首道。
“下山去!我不能让你因我将此一生葬送在这玉龙雪山上。”段谨之不由分辨道。
“段大哥,不是因为你,虽说我是跟着你上的玉龙雪山,可这决定却是我自己做的,你先听一听我的道理。我不是江湖中人,也没有杀过人,我姐姐死后我很难过,我明白失去亲人是什么滋味。可是这世上有太多人,就像你和我素未谋面的丝竹姐姐,你们的人生本有无数可能,却只因为这一粒小小的毒药而历尽波折。何况我舅爷爷年纪大了,他对姐姐的一份情义实在让我动容,所以我想留下来照顾他,加之他如今神思恍惚,江湖中许多别有用心之人难保不找到这里,我留下来也可看着这毒药不流传出去,我还会劝舅爷爷,让他不要再炼制杀人的毒药,我们为什么不炼制许多救人的仙丹呢?待到谁生病了,谁快死了,只需吃上一颗即可痊愈,这该多好呢。”
听闻李弗如一番言语,段谨之、杜宣和李亦如三人内心万般感触,不曾想这么小的一个姑娘竟有如此伟大的善心,于是所有人一时都静默无言的僵在了那里,而这脾性古怪的老头儿闻言却红了眼眶,他凄苦一生,无儿无女无人做伴,失去含如更是让他万念俱灰,却不想如今竟还有一个如他的乖乖小孙女含如一样心地善良的小姑娘不嫌弃他这万毒之地,肯为他着想,与他做伴。段谨之一抬手解了百毒老怪的穴道,老人从袖子中拿出一包紫色粉末放在弗如鼻子前嗅了嗅,又将一包解药扔给段谨之替李亦如和杜宣解了毒。
李亦如即刻扑上去握着弗如的手道“妹妹,你可想好了吗?你这一留下来,此生便再也下不了这玉龙雪山了,如今想拿解药,我们有的是法子,我和爹娘哥哥将你从小宠到大,你可千万不要在此刻委屈自己。”
李弗如却轻松一笑道“姐姐不必替我担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于我来说这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众人都不想年少的弗如做事竟是如此有主见,任众人再劝言,这小姑娘却是心意已决。
段谨之和杜宣一行离开的时候,是李弗如送的他们。眼见着快要出洞口了,李弗如终于开口道“段大哥,这一别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我还有几句话想要和你说,可否再耽误你一些时间?”
杜宣和李亦如闻言径直往洞口走去。段谨之一时跟着弗如,二人一路行至一个光线阴暗的洞穴里。段谨之觉得心头难受的厉害,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这小姑娘年纪尚且这么小,便要埋没此地,实在让人心头惋惜,于是两人只这么无言的静默着。
好一番犹豫后李弗如终于开口道“段大哥,其实在你没救我姐姐之前我便见过你,三年前,在杭州…….没想到后来还能与你成为朋友……其实我一直想做一名侠女,像丝竹姐姐那样,只是我实在不愿习武,也不愿意杀人。如今我留在我舅爷爷身边,是心甘情愿的,段大哥你心里千万别有什么顾虑。我希望你此番下山能顺利找到丝竹姐姐,也愿你们遇所有劫难都逢凶化吉,能够白头偕老。往后若你还能想起我,便带着丝竹姐姐一起来这雪山顶上看我吧,我会一直记得你的,段大哥。”
“嗯!”段谨之闻言心绪沉重的点头道。
“段大哥,我…….我…….可不可以抱抱你?”李弗如低着头,洞内光线昏暗,段谨之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当然可以。”段谨之道。
李弗如闻言轻轻走过去,轻轻抱着段谨之,段谨之却一伸手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然后悠长叹了口气道“你是这天底下最善良的姑娘。”说着话,段谨之心里两分无名痛楚。
“真的吗?”李弗如言语间些许欣慰与知足。“有段大哥这句话便足够了。”话毕她便推开段谨之,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往洞里跑去,边跑边说了句“段大哥,你们走吧,告诉姐姐,我就不再送了,记得你答应过我,一定要带丝竹姐姐来这里看我。”
段谨之望着这个小姑娘消失的背影,他的胸膛一阵发酸,这世上还有太多善良到让人心疼的好人,这个小姑娘的一颗心玲珑剔透,实在太好太干净,愿它似这山顶的白雪永远不惹尘埃,永被这世间的阳光普照。
段谨之、杜宣和李亦如三人回到十方古刹牵了马。
杜宣问李亦如“弗如姑娘留在了雪山顶上,回家之后你该如何向你爹爹交待?”
“兴许爹爹能理解的,弗如自小就古灵精怪,时常会冒出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如今留在山顶上,也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或许有一日,爹爹还会将她从雪山顶上接下来的。”李亦如一时强装明媚的一笑道。
“段公子,这里有你的飞鸽传书。”一个小沙弥拿了一只挂在鸽子脚上的小信筒道。
段谨之一猜是丝竹的消息,于是慌乱到几度从信筒中抽不出字条来。
“一定是信传到令尊那里,他知道我们急等着,于是又派人给送过来的。”杜宣对李亦如道。
段谨之打开字条,但见上面几行小字:
【段公子:
我于前几日收到离殇公子传来的消息
丝竹姑娘已安然回到苍狼山上
勿念!
贺汀尹】
段谨之见信一时高兴的直拉着杜宣摇晃道“贤弟,你可知道吗?这是我近些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这也是我此生以来最高兴的一日,你可知历经绝望之后得来这份意外的惊喜多么令人感激。”
杜宣一时也开口打趣道“你看,听我的话先找解药准没错吧?段公子你就是关心则乱。”
“没错!贤弟的恩情定要重谢!还有亦如姑娘,都要重谢!”段谨之一激动之下有点语无伦次。
“行了,你也就别再谢来谢去的了,近几日听你说的谢谢已经够多了。”杜宣一时又调侃道。
“那不知二位公子接下来要去哪里呢?”李亦如一时开口问道。
“我得先去苍狼山找丝竹,将这解药拿给他。亦如姑娘是要回天台山去吗?”段谨之问道。
“出来这么久,该帮着公子的事也都办完了,自然是该回去了。”李亦如道。
“嗯!也好。恐怕还得你亲自将弗如姑娘的事向伯父细细禀明。”段谨之皱着眉头思虑道,只是李亦如心里却两分空落落的难受,她知道,此刻的段谨之定然是急着去找丝竹,即便她开口,他也不会跟着她上天台山的,于是所有的忧愁只在心间化作一串叹息。“那,贤弟呢?要不要同我一起去苍狼山?”
杜宣闻言一笑道“实不相瞒,如今帮着大哥找解药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我也该去完成与你的另一个约定了。”
段谨之闻言一时一愣神。
“前晚喝酒时大哥嘱托我的事情,我想我也该去找她了。”杜宣一时颇有两分尴尬。
段谨之这才回过神来道“如此最好,那我们便于这古刹中作别,待有机会定要再聚。二位保重!”段谨之说着拱手一揖。
“保重!”
“保重!”杜宣和李亦如也拱手相互作别。
于是迎着高照的艳阳,三人往各自的目的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