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准备动身去找鬼的时候,有人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对,是人,不是鬼。不止我意外,就是我的两只鬼,也很是诧异。
那人将我带到了一个道观,那人盯着我看了一会,疑惑的问我:“我就说,这么庞大的鬼气,地府怎么会没有处理,原来,是你发动了,以身养鬼这种古老的神通啊!不过,你好好的一个人,仰慕仙道,我不意外,但你居然养鬼,这就解释不通了啊!不合理啊!你知不知道,当你的身体寄满百鬼的时候,你活不过百日,百日后,你的身体会被百鬼吞噬殆尽,魂飞魄散,连鬼都没得做啊!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惶恐,这事也不是没有解法,看你年少,一定是被恶鬼蛊惑,现在,你束手就擒,助我诛杀寄身在你身体的恶鬼,以正天道,念你助我诛鬼有功,我可保你入地府,转世投胎,重新做人。”
我听着老道说的话,觉得是一个修道有成的高人,但越听,越觉得不对,按照老道的说法,这是要我死啊!
我冷笑一声:“老道,你好大的煞气啊!你开口就要我死,老道,直说你的来意吧!你既然知道,我这身寄百鬼的神通的不易,那么就省下口舌,我既然敢做,自然是有一定觉悟的,不是你三眼两语就能动摇的,别让我看不起你。”
老道一笑说:“何必动怒,开一个玩笑而已,既然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那就好说了,我们需要知道,你的意志,换句话说,我们需知道,你要做什么事,从而决定对你的态度,是讨伐,还是视而不见,不过,我们肯定会派人监视的,毕竟你对人的危害太大了。”
我一笑说:“老道,想不到,修道的人,居然这么擅长谈判,真是让我意外,不过,对于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们之间并无利益冲突,我之所以以身养鬼,完全是因为对现实的无可奈何,说白了,我是为了钱。”
老道一愣,诧异的说:“真是怪事了,钱和魂飞魄散相比,这两者根本就无法相比,钱当真比性命重要?早知道这样,我就将我的钱施舍给你,这两者相比,钱反而是小事,你不知道,你这以身养鬼的做法,给这个世界的求道之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以我之见,我宁可全部身家给你,都不愿你带来这股新风。”
老道的话,带给我很大的震撼,我躬身行礼:“如今,像先生这样心系天下的人不多了,我承认,和鬼交易,确实不可取,但,我若不以身养鬼,又如何能在今日见到先生呢?先生不识我,又如何将家财给我?只能说造化弄人。而且,如果连当下都过不去,却大谈以后,是不是太飘渺、太可笑、太可悲、可怜了?”
老道看着我,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你所求的,简单也不简单,现在,你开了一条新路,你要给这条路定下纲常,不易啊!”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先生还真是高看我了‘儒、道、释’三家,尚且不能为天下指路,我,区区后进末学,连自家的事,都没有搞清楚,怎么敢,有何资格,替别人指路啊!”
老道看着我笑了:“老了,老了,不服老不行啊!虽然我不喜你带来的这股新风,但不可否认的是,你给这个已经僵化的世界,带了了一丝活力。后辈,别小看你自己,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就足见你的不凡了,你的未来,值得期待。”
我辞别了先生,回到家以后,越发无法平静,最后,我来带了楼顶,迎面吹来的凉风,带走了我的些许思绪,让我的头脑冷静了许多。
这时黑无常走了出来,看着我不住的摇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确实是穿上龙袍也不是皇帝,被老道的话,奉承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是太嫩了。”
我皱着眉问:“什么意思?说我骄傲了,我还理解,但,太嫩了?怎么解释?”
黑无常叹了一口气,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秋蝉不可语冰的样子:“记住你的立场,时刻记着,别忘了,你是养鬼人,他是仙徒,你们之间有根本的矛盾,这是不可化解的,即使迫于形势联手,你和他也不可能成为朋友,他当然不会好心的提醒你,在你看来的善意,其实都是有毒的,而且是剧毒,知道吗?地府有一个传说‘在地狱里,有一个魔鬼,他居住在地狱,初始的地狱空无一人,慢慢的地狱里有了人,都是一些背负罪孽的人,每个人都在赎罪,赎完罪以后,进入轮回,重新投胎,唯有那个魔鬼,他不赎罪,因为他没有罪孽,但他却不能走到轮回的地方。
地狱的人,向这个魔鬼讲述,人间的颜色、水、太阳,光明,因为地狱没有阳光,这个魔鬼对阳光,非常渴望,他想要进入轮回,去感受一下,人口中所说的一切,他开始向轮回的地方前进,一天、两天···和别人同行,被人超越,已经可以看到轮回的地方,明明只有那么一段距离,但这个魔鬼,就是靠近不了。
魔鬼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行走,身体一天天消瘦,很多人都在劝他,让他放去吧!他是不可能走进轮回之地,不可能看到人间的一切,人善意想他叙述人间,希望这样,满足他去人间的心。最后,所有人都放弃劝他了,只是依旧在重复着善意的叙述,不知道过了多久,魔鬼的脚不见了,魔鬼开始用手爬,过了一段时间,魔鬼的手也没有了,魔鬼用牙咬着草地,一点一点的拖动着身体,这天,魔鬼正咬着草前进,一个头戴花环的漂亮女人,出现在了魔鬼的面前,挡住了魔鬼前进的方向,这个女人,比魔鬼见过的所有女人都美,女人双手捧起魔鬼的头说:放弃去人间吧!只要你放弃,我将成为你的妻子,并且,你的手、脚,也会重新回到你的身体,放弃吧!求求你放弃吧!
魔鬼裂开嘴笑着说:你很漂亮,你愿意做我的妻子,我感到很荣幸,我也想要一个完整的身体,但我不能放弃,如果现在放弃,那现在以前的我,算什么?一个笑话?我有罪吗?如果有,请告诉我,我愿意偿还这份罪,如果我没有罪,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去人间?
女人说:好吧,我可以带你去人间,但你会死在阳光下,你还要去人间吗?
魔鬼笑着说:这是我一直以来在追求的事,我想要去人间,看看我听了无数年的人间。
女人抱起魔鬼,来到了人间,刺眼的阳光,让魔鬼闭上了双眼,魔鬼的眼还没有睁开,他就被太阳,照成了飞灰···’”
听着黑无常伤感的叙述,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我去过地狱,并不觉得哪个只有黑色的世界,有什么不好,但现在想想,如果一直活在只有黑色的世界里,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既然鬼不能来人间,那么黑无常他们又是怎么一会事?我问出了我心里的疑惑。
但是,黑无常流泪了,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落泪,黑无常苦涩的说“呵呵,世界就是这么有趣,事情总是朝我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我讲这个传说,想告诉你的不是这件事,我要告诉你的是,看似善意的东西,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人心,没人知道是什么样的,但是,心一动,就会死,你既然已经深处无光的地狱,那么你要是渴望人间的阳光,恐怕你的结果,会和那个魔鬼一样。”
不知道是因为身在楼上,冷风吹拂缘故,还是那个传说太过真实,那个故事听得我,只觉得身心如坠冰窖,冷的我手脚无知,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房间的,进了房间,我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