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还弄得一身灰。冯安郎掸掸身上的衣服。应该没带过来。他想。算了,明天去妈那儿找找吧。
已经很长时间没去看妈了吧,冯安郎躺在空荡的床上,看着无聊的电视节目。应该有一年多了,他坐了起来,点了一支烟抽上。一直说没空,太忙。其实最清楚的还是自己,并不是因为忙。他感觉自从和妻子离婚后,就和父母产生了一些不可挽回的隔阂。
他还记得,那是他最后一次去看父母——他的父亲快不行了。
“爸。”他一进病房,就看到了瘦骨嶙峋的父亲,病魔将他摧残得已经没有了人形,冯安郎难过极了,快步走到父亲的身旁。
“爸!”冯安郎在他的耳边轻声喊了一下,良久,他的父亲才缓缓睁开眼。
“啊。”半天,他的喉咙里才挤出这一个词,不过父亲还是还是努力地想要坐起来,他虚弱的手在床上不停地按动着。
“别,您别动,有什么事您吩咐我。”冯安郎轻轻按住父亲。
“啊。”父亲又挤出一声,然后抬起手朝他招了招,示意他靠近。
冯安郎将耳朵靠到父亲嘴边。
“儿啊。”父亲喘了口气,“别怪父母啊。你知道我们我和你妈多为你这事操心吗?”
“没事,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冯安郎握着父亲枯槁的手,他有些颤抖。
“爸知道,我有些时候说话会冲,”他喘了口气粗气,“没怪爸吧?”
“没有,没有……”冯安郎将头埋在父亲胸前,重复着这句话。
“还有啊,”他预料到自己行将就木,用力攥起拳头,“要……要多回去看看你妈。”
此刻,冯安郎再也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爸,儿不孝啊,没能多看看您,儿子……不孝啊……”那一遍遍的震颤心灵的呐喊声却再不会唤起他了。
最终,父子还是冰释前嫌了。
冯安郎躺在床上,看着袅娜的白烟从鼻腔内徐徐喷出。当时的自己太不懂事了,他掐灭烟,叹了口气。
不过,依然有很长时间没有去看母亲了。他关上灯,让黑暗充斥双眼。
眼前是一幢年代久远的筒子楼,走进去,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楼道里光线昏暗,阴冷无比,好在还有几丝阳光从墙上的空隙中穿射进来。扶手上积了一层灰尘,人走过,带起的一阵灰尘在眼光下氤氲开来。
“砰砰砰,”厚重的铁门发出像怪物一样的呜咽声,门被打开。
“妈,”冯安郎看到眼前矮小的老人,颤抖着声音喊。
老人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哦,安郎啊。”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快进来。”
冯安郎走进房间,一瞬间,屋内的温暖将楼道中的寒意驱散,他赶紧将门关上。
好久没有坐在家中的沙发上了,他又想起现在自己冰冷的房子,与这里完全不同,在这里,他能感觉到家的温暖。
“来,刚洗的枣,”母亲战战巍巍地端着碗向冯安郎走过来。
“没事,妈,您别动,”说着,他站起接过碗,然后将母亲搀到沙发旁坐下。
“好久没来,我都有点陌生了。”冯安郎半开玩笑地说。
“现在工作还忙啊?”
“还可以吧。”冯安郎看着母亲干瘪的脸,用手捋了捋她额角的银丝。
和母亲聊了半晌,冯安郎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的。“怎么,有事啊?”母亲看出他的心思。
他点点头,“这几天有个棘手的案子,今天回家我想找点东西。”
“找什么?”母亲一听赶忙起身。
“就是维娟的体检单,还在吗?”
“哦?”母亲一脸疑惑,“要这东西干嘛?”
“那个嘛,”冯安郎并没有说明,“还在吗?”
“应该还在吧,反正你们的东西都留着呢。”母亲蹒跚着走进房间,开始寻找。
“要我来吗?”
冯安郎站在门口朝里张望。
“不用,你不知道在哪。”
他听后有些不是滋味。
良久,母亲才挥舞着一张纸条走过来,“还好,还有一张。”
冯安郎接过纸,“妈,我去打个电话啊。”
“去吧,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冯安郎走到阳台上,掏出手机,照着纸上的号码拨过去。希望没换,他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电话通了,“喂?”冯安郎的声音有些颤抖。
“哪位?”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女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