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人间有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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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知县李大器怕引起民变,一再向市民们解释,甄家父子是巡抚派官兵来办理的,高城县毫不知情,并立即派八个衙役速去大牢抬来甄家父子遗体。王一行等人走上前,哭着将甄大牛父子遗体缓缓地放入棺材。接着,王一行站到县衙高台阶上向几千市民拱手作揖,说他们是甄家人,现来收取甄大牛父子遗体。说高城父老的义举,甄家人会知恩图报的!然后他们把两口灵柩各放在一辆马车上,向东门而去,市民们一直跟着送出城门。

子时初,甄思洪醒来,发现自己被捆着躺在床上,嘴里塞了毛巾,他急得“唔唔”地叫起来,可无人进房来。他想,坏事了,肯定是甄老四冒充自己去换人质了。他更急起来,可就是浑身上下捆得太结实,动弹不得。他挣扎了一会,悄悄流泪了。

辰时初,甄老四的三个哥哥拿掉思洪嘴里的毛巾,解开思洪身上的绳索。思洪走出房门,见甄大妈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擦眼泪,向杨大妈跪了下去,哭着说:“从今往后,你也是我亲娘,决不会让你老人家遭一点点罪!”杨大妈一把抱住思洪大声哭了起来。甄老四一家人都哭了起来。

突然,思洪想起了什么,两步跳出门外,向马厩狂奔,骑上自己的大黑马,像流星一样飞出村庄大门,直向高城飞去。守门的四个青年大呼甄老四,问他干什么去,他毫无反应。此刻,他只有一个心念:赶到高城换回甄老四。

快接近大肚汉饭店时,迎面走来了王一行等十几个人,骑马跟在两辆马车后。他滚鞍下马,向王一行马前扑去。王一行惊问:“甄老四,出了什么事?”甄思洪却急问:“我父亲和甄老四在高城大牢吗?”“什么?你是思洪?”王不凡急急地问。“是呀!”思洪又着急地问,“我父亲和甄老四在官兵手里吗?”王一行等人的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王不凡哽咽着说:“你父亲自断经脉,甄老四身中五弹。”说着用手指了指两辆马车上的棺材,又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甄思洪没再言语,纵身跳上马车,揭开棺盖,看父亲犹如睡着了似的,十分安详,只是没有呼吸;又看了看甄老四,面色灰白。他跳下车就纵身上马。

王一行、王不凡已料到思洪要进城寻仇,两人死死抓住马缰绳。甄思洪伏在马背上“哇”地大哭一声栽下马来,人事不省。王不凡伸出双手贴地一托,接住了思洪,抱在怀里。王一行在思洪背后拍了一掌,思洪苏醒了过来,哭着说了甄老四如何替换的事。人们听了都大为感动,涕泗滂沱。王一行劝说他,人死不能复生,应节哀顺变。接着他无比激昂地说:“你父亲为一百多乡邻而死,他死得其所,比泰山还重!甄老四替你赴难,义薄云天,感人至深。他俩虽死犹生,为后世景仰。”说着,他严肃地对在场的人说,对外要绝对保密,就说思洪同他父亲为替换一百多乡邻而遇难,回到大龙谷要招呼每一个大人、小孩;思洪在外人面前要自称是甄老四。众人一一应诺。

一行人护着两辆装载灵枢的马车进大龙谷村的中心广场后,家家户户的人都围棺看望,哭声震天。老人们指挥青年人在两付灵柩上空搭了个很大的草棚,说是遗体见了太阳,灵魂难以上天庭。全村老老少少劝说甄大牛、甄老四两家人节哀保重时,甄老四母亲说:“我不哭,我家老四同大牛兄弟走这条路,走得对,是个男人!我全家人都有脸面!有思洪这孩子在,我家老四走得值!”甄老四母亲的几句话,又把全村人说得大哭了起来。

甄家族人聚议葬地时,族长甄大柱父亲说,甄大牛、甄老四都非常热爱大甄村,他们替换一百零三个乡邻,也是出于维护大甄村人道义的,他俩都是天底下大大的好汉!还是把他俩葬在松冈南坡,让他俩同那些为大甄村战死的好汉们,生在一起,死在一处,终年看望着大甄村那块地吧!老人说到这里,流泪了,族人们流泪点头。

在草棚下,张金莲领着思洪、思李、晴莲守在灵柩前烧纸钱。村上青年分日夜四班轮流守护着灵柩。在大牛家,七八个妇女日夜守护着卧床不起的张德树夫妇。

再说,伍强和王占岭领着近五千人马,护送一百零三个人质回到各自的村庄后,伍强决定将蛇滩八百人马分散在大王村、李庄、刘家大洼吃住,等候大牛父子俩的消息。当伍强在大王村获悉甄大牛父子俩的噩耗时,他仿佛遭受了五雷击顶,五脏俱裂,浑身无力,昏昏沉沉地软瘫在椅子中。

好久,好久,他清醒后,立即同项小马二人打马奔向大龙谷。在草棚下,他揭开棺盖,久久地看着甄大牛父子俩的遗容,回忆着往日义结金兰、共议大事、患难与共的一幕幕,他悲愤地哭泣起来。王一行、王不凡等竭力劝住了他,要他俩于两日后在大甄村北松冈南坡会见。

经过商讨,为避免人多被官府探子发现大龙谷新村,王一行等原四合院人同思洪、甄老四两家人,拥着两辆载着灵柩的马车离开大龙谷,而大龙谷哀哭着的两千多人送到村口头,就只好遵命止步。

伍强与项小马由大龙谷回到大王村之后,立即通知了蛇滩住李庄、刘家大洼的人。不到一天,青龙山西麓三十多个村庄都传遍了,人们觉得失去了顶梁柱,村村户户,日日夜夜都有哭声,诅咒贾巡抚,哀悼甄大牛父子。人们都想去看望甄大牛家属,可谁也不知道大牛家属的住处。人们只好在村头上给大牛父子烧纸钱。被救的一百零三人的人家,不约而同地在家里的香火桌上立了甄大牛的牌位,决心逢年过节烧香祭祀。各村都有专人在村头瞭望,家家都买了香烛纸钱,等着去甄大牛父子坟上祭奠。敦厚朴实的庄稼人,就是具有传统的感恩的情怀,他们牢牢记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祖训,死也不愿做忘恩负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