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五蕴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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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五蕴皆空(贰)

王金程的县衙来了许多百姓,这次来的百姓不是告柏锦程,而是请知县派人去抓老虎。老虎危害实在太大,领头的高猎户说是牛被虎吃了,没了牛,一家人便只能靠人力耕田,来年的日子可就没指望了,一家老小面临喝西北风的风险。随后矮猎户说是鸡被虎吃了,虎吃鸡虽是食物链中的普遍一环,可得了病的老母得需要营养,年老的爷爷、奶奶得需要营养,刚生了孩子的媳妇也需要营养,一家人的命根子都被虎吃了,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矮猎户眼中带泪,动情地跺脚。胖猎户说是鸭被虎吃了,鸭是时节的预报者,鸭是家里的换盐、换油的好物,这以后没有可换的东西,那生活可怎么过?胖猎户说到此面色发白,似有背过气的征兆。瘦猎户说是鹅被虎吃了,那鹅可是家里的宝,看家护院,下些蛋换点急用之物,鹅是最忠诚的人类伙伴,没了鹅我可怎么过?

余下的百姓各有诉求,更有甚者有一酷似苏荺的姑娘,领着几个小孩硬说虎吃了父母,天塌了,以后的生活怎么过?他一哭几个孩子便哭,人群像炸了窝。

王金程一听这事傻了眼,他哪有处理这种事的脑子!王五赶紧凑过来,面带笑容:“招贴告示,抓住虎者赏银二百,打死虎者赏银二百,打伤者赏银五十!”

众人高兴地回了家。

看着走远的人群,王五对王金程说:“大人,机会来了!发财的机会来了!”

“什么发财的机会?”

“这不是有虎患?那城里的买卖人不出点钱?各乡绅富户也该集点资了!听说魏喜财开了酒楼、客店,且生意红火,咱们就从他下手,您看呢大人?”王五奸笑着。

王金程只会花银子,哪有挣银子的门道,“一切都由你安排!”

王五带了差役直奔酒楼,熟人见面免不了客套,不过现在情形不同,王五穿差衣是官方,魏喜财穿绸却只是平民乡绅。

王五打着官腔,一个奴才音的官腔:“王大人有令,各处买卖都应该为虎患出力,魏喜财可听明白?”

“王五!”牛师爷赶紧凑过来,亲切中带着北方特有的乡土音,更显得关系特近特熟。

“牛老弟呀!”

牛师爷苦苦得回了个笑脸,心想“哦!不能叫王五了!”

“王师爷!王捕头!双职双禄!”

王五听了得意,开心!

“虎患知道不?”

“知道,刚听说,吃了百姓的禽、兽,吃了柏将军的新娘;丫鬟,还咬伤了柏将军!”

“知道就好!你们做生意的不能只顾挣银子,也不顾太平县被虎患祸害的百姓,看你又是酒楼又是客店,就拿一千两为太平县做贡献!”

“一千两!”魏喜财眼瞪得如牛眼大,太坑人了,这不是大白天抢劫!可他嘴里却不能这样说,“都是老熟人,不太多了?”

王五掰着手说:“按理酒楼一千,客店五百,现在只收你一千两,你却嫌多?既然你不承认照顾,那就该多少就多少,一千五百两!”

魏喜财一听这话跳起脚来,牛师爷更是长长伸了舌头,连忙赶来的马捕头狠劲儿地诅咒:“王五心太狠!心太黑!”

“少些!都共过事,吃过饭!”牛师爷把五十两递了过来,他用袖掩住银子,低声说:“王师爷!王捕头!买包茶叶喝!”

王五接过银子,揣入怀里,高声说:“九百五十两!一两都不能少,不交就查封!”

魏喜财气得昏了头,胡子起了老高。

牛师爷急得直挠头,马捕头也没了主意,他知道银子掏定了,财破定了!

这时,吴聪走过来,他见王五挽起了袖子,一口便死死地咬住了王五的胳膊。疼的王五大叫,他顺手抓吴聪的头发。吴聪的头发从他姐姐去世后就再也没洗,头上长了虱子,他头上成了虱子的天堂。王五扯拽的同时,抓了一手血,顿时,虱子的血腥味飞扬,王五见一手虱子反胃,恶心。

愁眉苦脸,生气郁闷的魏喜财看到这情景,心中惊喜,自己再给自己几个胆也不敢向王五下口。吴聪不同,他是疯子,疯子就是疯子,他没有瞻前顾后的想法。

吴聪下了死口,王五疼在身上,口便急说:“交八百两,不然就查封……”

吴聪没松口,却用油哄哄的手去抓王五的肚皮,王五疼得急说:“七百两,七百两顶事儿!”

吴聪松了口,缩了手,坐在地上脱了鞋,咬了起来。

王五真是气也气不得,急也急不得,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他只能狠狠地瞪着吴聪。当年也曾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现在吴聪落到这个地步,王五也不忍心再为难他,况且和一个疯子斤斤计较有失官爷的风度,他这样认为,他更知道第一回收银子,办差事不能叫人笑话,自己得有官威,手下的人都瞧着呢,自己应当以身作则,自己仗势而不凌弱,有同情心,且能收得了大把大把的银子,自己是一个正大光明的好官差。

妓院门前,王五猖狂,他是过来人,知道其里其外的事,更知道油水大的惊人,银子来得快,时下最挣银子的买卖非妓院莫属。他一张口便开出了一千五百两的价。妓院瞬间炸了锅,幕后老板净身出场,这是走大笔银子,面上的小事她一般不出场。

老板最后把王五请到里边,单独商议,临后,又叫了一名最会哄人的姑娘,并应声说到:“这姑娘为王五王大人专供。”王五心里高兴,这是他的意外收获。

“一千两!一千两!”王五毫不含糊。

“大人,一千两太多,再少些!”老板冲会哄人的姑娘暗使了眼色。

那姑娘直冲王五过来,又是拽胳膊,又是抱腰,凑近王五就差吃了他,在王五耳边耳语:“大人,五百两,大人!大人!”

王五想说,却被那姑娘捂了嘴,直接替王五做了主,“大人应了,就五百两!”

轮到赌坊,王五命差役叫起口号,“为民除害,人人有责,除虎为民,人人有责,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王五有了酒楼,妓院成功的经验,便有了底气,他威风八面,口气坚决,“一千两!硬性指标!”

赌坊的老板是个精通世事的人,他没反驳,直接交了银子,他不能与官家作对,他又给王五塞了一百两。

王五气更盛,所有买卖他都一一收了银子,奇顺无比,他暗自佩服自己的能力,自己并非奴才的料,当官差也拿得出手,上的了台面。

初战告捷,王五的目光落在最后的棺材铺这垄断性的买卖上,卖棺材的确是太平县最有实力的买卖。王五早已探听过,因为老板精明,善于取巧。这老板颇有道行族人多且多游手好闲之辈,所以太平县的棺材铺只能有他一家,也必须只有他一家,他垄断了太平县的棺材行业。

棺材,棺材,太平县的棺材,个头大,带夹层,间虚空,填湿沙,朽木雕。穷人买不起,便不计较,人死了一帘草席把事办了,富人可不同,讲究排面,人活着住宽房大屋,人死了更要个大豪华的棺材,明知道棺材价高质劣却不得不买,总不能跑个百八十里去台州买棺。也有一种专用的狗碰次棺,专为那些能混上饭又要些面子的人准备的。棺薄的经不起狗碰撞。老板心黑碰上心更黑的王五,他便拼命抗争。

“查封!封了这棺材铺!”王五不甘示弱。

王五坐了椅子,看热闹的人挤满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