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得过就好。”哑转身，凝视着漫不经心的希秒微，微微一笑。
“这可不是我们洛大小姐的性格啊……”希秒微毫不畏惧地看着她：“你猜，如果冰燃霜痛下杀手，她还能不能活下去呢？‘最强者’？”
“不想死的话就闭嘴，”哑收起笑容：“如果你想被她知道里世界拥有自我意识的战士不止我一个的话。”
……
岩抬眼，看了一下光滑可鉴的机械壁，然后又垂下眼。这个地方还真的是和冰燃霜所谓基督教神女的身份完全不相配，从头到脚透露着一种现代化的感觉。
想着，一件厚实的外套直接披在了她的头上，与此同时，那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到冷藏室了哦，很冷的。”
“你到底想干嘛？”岩拽下外套：“我对科技研究不感兴趣。”
冰燃霜笑笑：“这是我特地设在这个大陆的科研库。在这个比较落后的地方当然不会有什么科技研究……好吧说人话，你需要清楚一下这里到底是‘过去’还是‘未来’。”
“？”
“到了。”冰燃霜伸手，推开面前的铁门。冷气扑面而来，一片白色的朦胧中，隐隐约约几个超大型试管中，绿色的福尔马林防腐液，映入眼帘。
冰燃霜轻轻一抬手，周围朦胧的冷气瞬间消失不见：“跟我来吧，这里面绝对有你想看到的东西。”
是的，漂浮在福尔马林中的年轻女子，神态安详，双手交叉在胸前，她的身边，悬浮着一串编号：BQW1-HYMT。
“这是神父特地邀请专家编出的编号，虽然很简单，但是涉及其中可以追溯至一百到两百年以前的历史原因，就只能请专家设置了保密密码……想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冰燃霜伸手，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编号瞬间破碎，然后重组。
岩认真地盯着那具尸体，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觉这个人有一种很特殊的……熟悉感：“是什么意思？”
“最强武器的主人，黑衣麻陶。”
黑衣……麻陶？！这个人是黑衣麻陶？
“你是想证明我是存在的，还是想说我应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不，都不是。”冰燃霜摇摇头：“黑衣麻陶在二十岁就选择自杀的原因是什么？无非是压力过大，而压力过大的原因呢？”
“是因为没有人，为她承受。”
“是的，她曾经说过不受伤就不会长大，但最后还是无奈的败给了残酷的现实。有一点我不得不证实，如果说她自杀是因为压力太大而没人去承受的话，那么你在哪里？答案只有一个，你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从里世界挣脱了，而最值得深思的一件事情是……”
冰燃霜顿了顿，然后打开所有的灯光。
福尔马林中泡着很多具尸体，无一例外都是年轻的女子或者少女的。
“里世界的战士，多数都还留在那里，但是也有不少特殊的，被我留了出来。”
“小鸟游，加贺里，沙耶，神足，这些都是安度晚年入土为安的，所以我没有收集她们……”
“那么这些是？”
“里世界里最早拥有自我意识的。Rugia，锁音希，还有诺伊隐。”冰燃霜纤长的手指叩击着钢化玻璃的表面：“洛祈哑的主人，是Rugia。”
Rugia……
“最大的迷是，Rugia在残翼弩手诞生之前就已经去世了……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这就是本体……要怪就怪她自己为自己的取的名字，还有模拟的DNA。”冰燃霜收起手指，唇角勾起一抹讥笑：“而要Rugia复活，只要一样东西就可以了。”
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东西？”
“最强武器——黑岩射手的心脏。”
利用？
那是那一瞬间的惨白中，她脑中浮现的，惟一一个词。
仿佛一切都没有来得有了很明确的解释，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仿佛都有了世界上最合理的解释。
——世界上没有白白得到的东西，如果你信了，就说明你正在一个陷阱里。
“细雨中，飘的雪，风无意唱着，多少花折落，海与天，成一色，熟悉的轮廓，被岁月吞没……”
“咔哒——啪——”
岩掏出手机的那一瞬间，它就碎成了几块。岩不解的看向罪魁祸首，却只得到了一个凄美的微笑。
她说：“你不能把心脏给她。”
记忆中的面前的人，和梦中模糊的人影重叠，勾勒出了完美的轮廓。
“这是她的……”
“我知道。你不能继续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冰燃霜看着她苍蓝清澈的眼瞳，一字一句地说：“你会死的！”
“我知道。”岩一把拍开她的手：“我想，我该试着重新开始战斗。”
现实残酷，但她还是想战胜现实，哪怕，变成现实。
一出门，就看到哑双腿交叠，坐在不远处屋顶闭目养神。岩看了她一眼，准备当作没看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你去哪儿了？”哑闭着眼睛，说：“我很担心。”
是担心丢掉心脏她就不能复活吗？岩低头，却并没有停下脚步：“冰燃霜的书房。不用担心我。”
哑抬手，整个人便瞬移到岩的面前，她伸手，想要抬起岩的下巴，却被岩一瞥，巧妙的躲了过去：“我讨厌和别人接触。”
“别人？”
“……”岩一时无言以对，只能迈大步子向前。
夜晚。
岩坐在屋顶上，望着漫天繁星，忍不住把自己抱的紧一点，更紧一点。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就剩下自己最值得自己信任了呢？
“白天是怎么了？”哑放下手里的柠檬水，和岩并排坐在屋顶上。
“没事。”岩垂下眼帘，遮住了苍蓝眼瞳中一片伤痛。
“为什么不接电话？”
“电话坏了。”
夜空，哪怕是有蝉鸣，有夜风，有谈笑，却也是寂静的可怕。知道哑再次开口，打破了这场寂静。
她说：“小岩，在我面前，你不用费心撒谎。”
岩说：“我没有。”
“不，你有。”哑掰过她的脸：“我知道，这双苍蓝色的眼睛在说谎的时候就会失去清澈的光泽，会变的逃避而闪躲。”
“真的没有。”
“她跟你说了什么？”
不用猜，岩就知道，“她”指的是冰燃霜。
“没什么。”
哑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天的天气真是晴朗……来自四十万年前的仙女座星云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呢。”
岩低头，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下一秒，一片天翻地覆，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倒在了并不平坦的屋顶，面前的哑背着皎洁的月光，无限放大的琥珀色眼瞳闪着哀伤的光芒。
“为什么要撒谎呢。”
“我没有……”岩努力抬着手腕，想要挣脱哑的手。可是很快她就无奈的败下阵来，别说是挣脱了，她连动都动不了。
“你是不会撒谎的人……”
“放开我……我讨厌你。”岩咬着牙，偏开头。手腕上的力量开始松动，她趁机挣脱，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跑去，一路狂奔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