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
岩跟在哑身后，一言不发。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异常，哑回过头弯了一下膝盖，抬眼看岩低垂的眼帘以及半遮半掩的苍蓝眼瞳，“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岩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好，跟着我吧。真不知道那个糟心老师能给我们什么惊吓。”哑左手执起她的手腕，右手安抚了一下两只小猫，转身往更加黑暗的地方走去。
“嗯。”
“铮铮铮……铮铮铮铮……”
冲绳三味琴的声音，看上去这个老师是打算拿她们当第一组开刀了。
“这里是染血的洞窟——琉球……”化过妆的触手怪看上去绿了一些，装上胡子倒是和古代的王侯将相更像了，声音也想更过特殊处理一样，略显阴森诡异：“历史上战败的王侯将相……都会秘密藏于这里暗杀……次啦……”
好无聊……岩掀了掀眼皮，却还是沉默的跟在哑的身后。
“你们好歹捧个场尖叫一下哦？”杀老师忽然飞到了她们身后，准备好的台词都已经说完了，为什么这两位还是这么不给面子啊，就算不怕捧个场也好啊。
“抱歉，有些无聊。”哑纤长手指快速在手机上滑动着，随后，一个半透明的全息影像动摇着出现在了杀老师面前。这是千年前的三次元古老国度中国特有的东西，称为鬼，肤色苍白，长发掩面，毫无生息，没有眼珠，鲜血布满了整个脸庞，更重要的是一袭染血白衣，形容干枯的爪子直直的朝杀老师伸过去，攀上了他的大脸。
“哇啊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东西好恐怖！！”杀老师用20马赫的速度在狭小的山洞内疯狂飞舞，是不是碰到自己搞的道具还会尖叫。
哑直接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20马赫的他也会怕这种小孩子的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岩看着哑，唇角却怎么也勾不上去，无法被快乐渲染到的她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个在了另外一个世界，明明距离这么近，可是却感觉这么遥远，张开双臂都没有办法触碰到。
她想知道的一切，至今都没有头绪。
山洞外。
“呼……呼……颜面扫地……真是颜面扫地……”筋疲力竭的杀老师趴在地上，庞大的身躯几乎覆盖了沙滩。
“诶，杀老师是被那种东西吓到了吗？”岩蹲在杀老师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软软地大脑袋，歪着头问。
杀老师白眼一翻，没理她。
“啧，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本能，我真为她感到悲哀。”暮亡坐在山顶，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山下一堆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战箐在她的身后，蓦然无声。实际上，忘记自己只会战斗和杀戮的本能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来告诉自己，自己只是一个什么都不配拥有的战士呢……
她知道，死亡忘不了那道毫不犹豫贯穿自己身体的伤痕，忘不了那冷酷决绝的眼神，也忘不了熊熊燃烧的蓝焰，最重要的是本来素不相识的人，因为互相伤害的缘故汇聚到一起，用最锋利的刀刃，最完美的状态，残酷杀伐。不会认为自己会杀死对方。
真的……换做是谁，都忘不了，放不下。可是，努力去做到不就好了吗？
心灵战士已经用自己作为代价，在现实世界开始了新的生活，为什么不能做到放弃曾经残酷的记忆，放弃已经崩塌毁坏的世界，认认真真的开始新的生活呢……
越来越搞不懂了。
暮亡从高耸的山顶一跃而下，很快便**栽了嶙峋的山石之中。战箐紧随她的脚步，跟在她的身后。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的残酷，为何要自私讨苦……山川之间隐藏的血暮，写下一段另一段不清不楚……”哑的手机响了起来，因为是随时都会转换的彩铃，至少不会让别人趁虚而入。
“喂？”
“不好意思打扰了……总裁大人，我们接到通报。您需要在明天立刻前往东大陆，那里的资金链好像出了问题，另外，那里的国王也有急事召见您，希望您能赶快过去。”
“东大陆？你确定么？”
“是的。”
“嗯，我知道了。”
哑放下手机，皱了皱眉，东大陆她当然清楚，因为科技落后与其他大陆几百年，因此没有外族侵略，但是里面似乎内斗不断，政治自然也腐败不堪，她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资金链会出现问题。
岩往哑这边看了一眼，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哑，又要去别的大陆吗？”
“呼……现在，是的。”
“东大陆？”
“嗯。”
“哦。”
很冷淡的对话，却能很明确的表现出两个人非同寻常的默契。一个接通一个电话，另外一个就能猜出电话的内容，如果说两个人不是亲生的话，才不会有人相信。
……夜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降临了。
“岩老师小心脚下哦！”茅野小心翼翼地扶着岩的肩膀。她很喜欢这个老师，或许是因为由内而外的帅气，或许是因为两个人为同好的缘故。
“嗯。”岩很不喜欢被蒙上眼睛的感觉，就像是面对着一片未知。正如那句话说的一样：我并不惧怕眼前的黑暗，我所恐惧的，只是身后所有的未知。
“到啦！”茅野放开手，解放了岩的眼睛。
岩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并不是富丽堂皇的房间。淡蓝色的玫瑰几乎无处不在，开满了每个地方，伴随着的是银白色的樱花和黑色的曼陀罗，就连地面上的马赛克格子里面也隐隐透出了花朵的形状，与其说是一个房间，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比较合适。
“Blessing-for-your-birthday，Blessing-for-your-everyday……”
“呃？”岩和同道而来的哑同时怔了怔，“你们这是……”
“知道两位老师明天就要离开了，我们花了不长的时间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惊喜。尽管知道我们以后还会有无数次的再见面，但是请允许我们这帮中二的学生中二地伤感一次吧！”
然后，他们身后墙壁上的花朵忽然自动撤走，露出一片大屏幕，闪烁了几下之后，忽然放起了全息影像。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教室面前的操场上。当时的我们，正因为吉冈老师而饱受折磨，岩老师的出现，就像是拯救我们的英雄，用那样帅气的姿态，闯入了一群中二学生的心里，我们的感觉，基本上是相同的——这个老师，真的好帅……随后，就是哑老师，她似乎和黑色而冷酷的岩老师不同，一脸微笑的她，看上去好美，但是一举一动，都像是堕入地狱的天使，白色的翅膀，一半是神圣无暇的纯白，一半已经变成了诡异的鲜红。”
“两位老师几乎是一样的，用那样清淡的方式描绘着一个个出彩的未来，用轻描淡写的表情来诉说一道道的伤疤。这让我们绝望的E班有了新的希望，一定要成为两位老师一样，坚强，帅气，出色的人。”
“尽管知道我们还会有无数次的机会再见面，但是我们还是想说——如果我们有一天再见面的话，我们一定会用E班最最出色，最最帅气的姿态，去迎接两位老师！”
岩歪了歪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那种成就感与满足感，还有那一点点的触动，是完全不能忽视避免的。
就像，自己圈养的动物，终于可以出去捕食猎物了。
做老师的成就感，原来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