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当天,前院异常热闹,各位重要的官员都来送行。武胜引领着一诺来到大厅,路上一诺就把自己的计划全部告诉了他,武胜虽然担心她只身犯险却也没有别的办法,一诺千叮咛万嘱咐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四爷。
“林夕是要嫁给耶律将军吗?”一诺站在人群里偷偷的问武胜。
“我也不太清楚,那天肖公公过来传旨我不在,听说四爷发了很大的脾气。第二天就被皇上找去骂了一通。”武胜怯怯的替自己主子抱屈。
别看林轩冷漠无情,但对自己的妹妹还是十分疼爱的,谁会愿意让妹妹嫁那么远,终身都无法回来。再者,万一两国开战妹妹就是死路一条。
这时,林轩在众星捧月之中走上座椅,他穿的十分正统,像是官服,可是一诺看不懂他是什么级别。就在这时,另一边也走进一队人,为首的正是耶律培。
“辽国将军耶律培见过东平郡王。”耶律培今天也穿着辽国的战袍,威风凛凛英气逼人,来到进前恭恭敬敬的单膝下跪施礼。
东平郡王?一诺喃喃的重复着,僵着脖子转头看了看林轩。武胜小声的跟她解释。因为林轩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所以先皇特别喜欢他,就赐他东平郡王的封号,在所有王爷的封号里,这是最至高无上的。
后来皇上继位,嫉妒四爷这个封号,几次想借机削去这个封号,可是文武百官都不同意,所以四爷很少报这个封号,人前都只称四爷。可以说四爷的地位在大宋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辽国的将军见他当然要行大礼。
一诺终于明白林轩的身份,难怪他非官非商还能那么霸气,原来是有背景的。
“耶律将军快快请起,何必这么客气。”林轩说着从高处走下来,扶起耶律培。
“四王爷如此厚爱,肯割舍小妹与我辽国,王爷的心意耶律培一定转告父皇。”耶律培说完,眼睛瞥到旁边站着的一诺,转头问道:“听说一诺姑娘前几日不慎落入荷花池,不知道身体安康否?”
一诺心中大骂:安康你个大头鬼,要不是你色迷迷的看着我,那个大冰块会吃醋吗?不吃醋会胡思乱想吗?我会掉进水里归根究底都怪你!
林轩见一诺不回话,脸色一沉:“一诺,耶律将军问你安好,你岂有不答之理?”
还不等一诺说话,耶律培倒是替她圆了场子:“无碍无碍,想必一诺姑娘的身体还没有彻底康复。”妥妥的庇护嘛。
一诺发现耶律培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那么诡异,总是那么热情,好像很期待什么似的。
就在这时,一群丫鬟簇拥着衣着华丽的林夕走了进来。
“林夕见过皇兄,见过耶律将军。”林夕逐个见礼,最后看到一诺,冲她微微一笑。
今天的林夕真是美不胜收,穿着华丽的朝服,头上没有带过多的装饰,只用一支金簪盘着发髻,但是显得简单大方。
“夕儿,你这次孤身前往辽国,皇兄实在不舍。不如让一诺陪你前往,在你身边作伴如何?”林轩温柔的拉过妹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一拍。
林夕听到一怔,十分惊讶的注视着哥哥,又转头看了看一诺。刚要开口拒绝,感受到林轩在她手背的暗示,也就顺了林轩的话,说道:“有一诺妹妹作陪当然是好,可是这路途遥远不知道一诺妹妹可愿意一同前往?”
一诺还没说话耶律培当先开口道:“四王爷请放心,一诺姑娘由本将军亲自照顾,必定保她毫发无伤。”
一诺气的鼻子都歪了,谁要你保护了。是我跟踪你,等我找到那封信,看你怎么哭鼻子。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多谢将军,一路上就有劳了。”
大家寒暄一了会,林轩又嘱咐了林夕几句,然后率领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大厅来到王府门口送行。
大门外,早有车队在等候,前面是马上的骑兵,中间是几辆马车,后面的几辆上拉着很多大箱子像是嫁妆之类的。
一诺扶着林夕上了最大的一匹马车,自己刚要爬上去就被一只大手扶住腰,轻轻一拖把她扶上去。
回头一看,正是耶律培。一诺连忙道谢,回头在人群中寻找武胜。眼神扫过林轩却不做停留,在他的身边终于找到武胜。
两人相互对视,算是做了道别。
荒凉的郊外,道路跟天边连在一起。头顶上的太阳孤单的照着,大地被无情的烤晒,路边没有一丝植物,单一的景色没有任何新意。遥望只可以看到远处的尘土被马蹄踩踏出的尘雾滚滚。
“我真没想到哥哥会让你陪我一起去,你们吵架了吗?”马车轻微的颠簸,一诺帮林夕脱掉华丽的衣服,换上了一身简便的装束。
一诺一边帮着收拾衣服一边叹息的说:“也不算吵架,是我们之间的信任不够。”
其实他们之间到底算不算开始她都不清楚,再说自己这次出来的真正目的是找那封信,等找到那封信自己就有足够的底气回去跟林轩争辩。
“不过漫漫长路有你与我作伴,倒也不算孤独。”林夕甜甜一笑,把头上的金钗收进首饰盒,只把头发简单的一挽。
“你跟林轩是亲兄妹吗?怎么性格一点都不像?”一诺突然看着林夕。两兄妹相貌虽有几分相似,性格却迥然不同,一个冷漠多疑一个热情活泼。
林夕笑了起来,依在软垫上娓娓道来。她叫赵林夕,皇兄叫赵林轩。她跟林轩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自己的母亲是个没有名分的宫女,生下她就一病不起。
皇兄的母亲就是当今皇太后。当年她怜悯她们母女,便接到自己宫中。林夕两岁的时候,母亲就走了。林轩就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
林轩跟皇帝是亲兄弟。其实当年先皇有意把皇位传给林轩。可是他喜欢游山玩水整天不在宫里待着。
先皇怕林轩不务朝政荒废了大好河山,最终把皇位給了大儿子。
“其实我知道,皇兄并不是游手好闲不理朝政,他是故意的。”林夕似乎明白什么,甜甜的笑着。
一诺不解,“为什么?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至高无上的权利吗?”
“那时我还小,只记得皇兄对我说,他以后要么就不娶老婆,要娶只娶一个。你说,如果他当了皇帝,怎么可能只取一个女人呢?”林夕眨了下水汪汪的眼睛,一提到林轩,她的脸上满是骄傲跟幸福。
一个男人因为只想娶一个女人而放弃了皇位?这个理由是不是太过荒诞了。
“他是不希望有人受到伤害。”林夕再次陷入了过去的回忆。
林轩的母亲是皇后,当然要接受自己夫君有更多的女人,还要亲自去挑选女人送给夫君充实后宫。
作为一个皇后,她承受的绝不是一般女人能承受的,林轩从小在母亲身边长大,自然是看到母亲在无人的时候潸然落泪,也明白母亲心中的感受。
所以,他不想自己的女人变成母亲这样,不想因为自己伤害了身边最爱的人。
知道了林轩的过去,一诺竟鼻子一酸。没想到他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禁心疼起他,想留在他身边陪伴他。
王府的小书房里,林轩默默的看着墙上的字画,那是他跟一诺一起完成的。
往事一波波涌上心头:初次见面时刁蛮放纵,怕黑怕鬼时胆小如鼠。一诺的嫉恶如仇,一诺的喜怒无常。抓海参时的狼狈,袭吻他时的无辜。还有画这幅画的时候两人在对方脸上作怪,甚至是深夜在小厨房吃面。
一诺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和一诺在一起的每一个情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心绪低落的坐在椅子里,拉开旁边的抽屉,里面有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轻轻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诺的项链——泪。
在一诺请求他的第二天,他就在牢房的地面上找到了它。只是听一诺说没有了泪,她就回不了家。
他便有了私心,不想她离开,想把她留在身边,以后自己的家就是她的家。可现在,她没有泪却依然离开了自己。已经走了三天了,自己却始终不能释然。
“四爷,卑职该死!”武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林轩没有说话。他知道武胜跟一诺一定密谋了什么,所以从一诺走后就一直不搭理他,也不安排他做事,武胜终于是忍不住了。
“四爷,您要杀要剐,也要听卑职把话说完。”武胜的语气悲凉至极大有将军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进来吧。”林轩冷冷的出声,斜睨着门口。
武胜推门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四爷,卑职罪该万死,卑职不该瞒您!”
林轩知道,不用再逼问,他就会说出一切。
“一诺姑娘认为沈三家墙上的符号是个没写完的字,卑职便跟着一起对比,发现……发现那个字跟辽国的两位皇子的名字相似。所以一诺姑娘就想混进送亲的队伍里去找那封信——”
武胜的话说到一半,林轩猛然站起,原来她主动说要离开就是想去找那封信。这个固执己见的丫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冷冽的眸子里杀气弥漫,似乎要大开杀戒一般。
武胜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讲述了一边,最后低着头说道:“一诺姑娘说一定要对您保密。等她找到信,您就不会再怀疑她了。”
她居然跟武胜串谋把自己当成外人,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假如真的是耶律培所为,那么他一定会杀她灭口。自己竟然被她骗了还亲手把她送进虎口!
林轩愤怒的睨着地上的武胜,恨不得立刻将他大卸八块。大喝一声:“备马!如果追不回来,本王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