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美丽的痛
36948500000009

第9章 破碎

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仿佛与世隔绝了好久。兄弟们下课回来放下书就去逍遥了。宿舍里只有我和洪武两个人。

洪武连饭也不吃,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本《少林珍籍》,开始修练了。我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本《少林珍籍》的书页已经像沙子般发黄,上面都是竖排的繁体字,看起来确有几分诡异。莫非真能修成盖世武功?

只见洪武盘腿而坐,双手捏了个兰花指放在两膝上,双眼微闭,口里还默默念叨着什么,一动不动。

我说洪武你不会是要坐化了吧?

洪武没有理我,只把床上的蚊帐拉住,继续。隔着朦胧的蚊帐看着洪武,真觉他像是白莲教教主。

这时隔壁宿舍一哥们儿进来了,看到此景,“哟!要升仙啦?”说着伸手便去揭洪武的纱帐。

就在那哥们儿的手将要触到纱帐的时候,洪武突然闷哼了一声,眼里放射出一道奇异的光芒,把那哥们儿吓得跳了起来,夺门而逃。

洪武的那声闷哼虽不太响亮,但直撼人心。他那道犀利的目光透出来的杀气简直能叫人停止心跳。此时的我头皮也发起麻来。

时间过去好久了,天已经黑了下来,洪武仍然纹丝不动,固若金汤。

“洪武,洪……武……”我颤颤地叫了洪武几声,他就像没听见一样。我顿时毛骨悚然地卷缩在被子里,心想:洪武会不会走火入魔,变得像电影里演得那样恐怖,会不会突然飞起来攻击我。

我越想越恐惧,就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期待着舍友的归来。

楼道里传来一阵嬉闹声,听着像是兄弟们回来了。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李伟宽,申毅一挤拥了进来。

“这么早就睡了?”李伟宽见我缩在被子里问,“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吗?”

“没有,吓得。”我说,“洪武在练功,坐那儿三四个钟头了,动都不动一下,眼里还冒光……”

大家都转向洪武,“不会吧,别逗我们了。”

“洪武……洪武……”申毅正要过去掀洪武的纱帐,刚才那哥们儿正好进来了,“别动!”

申毅被吓了一跳,道:“为什么?”

那哥们儿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大伙儿都问我是不是真的,我连连点头。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千万不能惊动他,否则真火入魔,那后果就不甚设想了。”申毅道。

兄弟们都静了下来,坐在床上痴痴地看着洪武。

“怎么办?”李伟宽问道,“那本书到底是什么功夫?是不是真的啊?”

“我也不太清楚,记得于杰跟我说过一次……”申毅把那本《少林珍籍》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这本《少林珍籍》是于杰在少林寺习武时,他的师傅给他的。这本书原本是他师傅的师傅的,据说书中所载是少林上乘的内功心法。老和尚苦练了十几年,未能习得一点皮毛,临终时就传给了于杰的师傅,于杰的师傅又是苦练了十多年,仍不见成效,后来于杰离开少林的时候,他师傅就当纪念品送给他了。所以这本《少林珍籍》很有可能是赝品。

这武学秘籍中的赝品就如假药一样,人服了以后有可能全无功效,也有可能产生副作用。

所以我们对洪武的担心可谓更上一层楼了。

就在我们心慌意乱这当儿,洪武那里传来“呼呼噜噜”的声响。

由于大伙神经紧绷,顿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洪武这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我靠!

……

我独步在校园里,深秋的风携着渗人心骨的寒意,旋撵着路边的枯叶。

我的心情无端端地沉闷起来。

“做事要讲究速度,指不定下次再见到她的时候人家已经名花有主啦!”申毅的话在我耳边不断回荡着。

秦小月呀,秦小月,你可知道我喜欢你啊!

我下意识地向四周看了看,意外地发现秦小月从不远处走来,目光交织的那一刹那,她却俯下了脸。

秦小月提了只暖水瓶,见我朝她走过去,便停住了脚步。她一定是来这边打水了,东校区的热水供应老出问题。

“你还好吗?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说。

“是啊,最近比较忙。”秦小月淡淡地,她始终都没有抬头看我,只是用双手抠着手中的壶柄。

沉默良久,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多么希望她在像以前那样主动,要我送她一回,可是今晚的她根本就是变了一个人,从前我认识的那个秦小月就在上次从肯德基出来以后就不见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我要回去了。”秦小月说着就从我身边擦过,走了。只留下那阵熟悉的清香。

我转过身来看着她渐远的背影,“我送你……”

“不用了。”她没有回头,停了一下,继续走了。

“我有话要对你说。”我想尽一切办法来挽留她,哪怕仅仅是片刻而已。

这回她终于停了下来。我赶紧走到她身边。

“说吧。”秦小月盯着地上的抖动的一片叶子,说道。

“我……”刚才她走时几乎要喊出来的话,现在却又没有勇气说出来了。

秦小月倾身又要走。

“我喜欢你!”我终于喊了出来。

秦小月转脸望着我,她的睛睛闪出一阵光亮,一瞬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夜空中划过一颗美丽的流星。

忽然间秦小月手中的暖水瓶“噗嗵”得一声滑落到地上,碎了。

瓶口里跳出些许闪着银光的碎片,瓶子里并没有水。

秦小月提起破碎的暖水瓶,身子已经背对着我,“你开玩笑吧,我们不可能的……”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真心喜欢你,”些时我早已抛却了一切顾忌,恨不得将自己压抑在心底许久的话全都倾诉出来,“自从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了你,我知道……”

“不要说了!我们……不合适……”秦小月的声音竟有些颤抖,“把我忘了吧……我不会再找你了,好女孩很多……忘记我吧。”

秦小月说完便提着破碎的暖水瓶在昏暗的路灯下渐渐消失了。

她走的很快,那碎片间相互切搓的声音不绝于耳,凄凉,惨淡。

我就是那只破碎的暖水瓶,内心已经碎了,再也存不下一丝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