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虚拟办公室，小D也从家里上线赶过来，通宵值班的他刚刚回家睡下不久。我们很快接通深蓝V的管理程序，Newell的状态显示是正常运行中，深蓝V的资源占用也是90％。
“一切正常啊。”小D已经准备动手教训这个妨碍他睡觉的元凶了。
“菲列特利佳，解除休眠状态！”叶露召唤到。来这之后，她就让菲列特利佳休眠了。
果然，深蓝V的运行程序中多了菲列特利佳的AI系统，但资源占用仍然是90％。
“这又能证明什么？菲列特利佳只是一个普通AI，它占用的资源对深蓝V来说只是九牛之一毛。”
“奇怪就在这里，你看看游戏服务器的处理量。”
小D查看了服务器的工作情况，低峰期大部分服务器关闭维护，剩余系统负荷达89％。
“服务器集群由多台电脑组成，虽然单机远不如深蓝V，但是综合能力并不低。菲列特利佳如果没有超越游戏主机的许可处理能力，怎么会被移交到深蓝V？可是深蓝V的负荷却一点也没有变。”
一旦发现问题，小D反应迅速。很快我们发现深蓝V上运行的这个Newell只是冒牌货，它的主要任务是做些无用的运算来保持90％的总资源占用率。真正的Newell已经被停机。冒牌货的优先级非常低，难怪菲列特利佳可以抢到90％的资源。
事情已经超出了“事故”的范畴，这肯定是有人背后捣鬼。用假的Newell瞒过深蓝V的监视人员，目的是什么呢？
通知了时代公司的值班人员，我们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
* *
一会，睡眼惺忪的小A也来到了虚拟办公司。
“是内奸。有人想乘公司员工通宵工作后休息的这段空白，对Newell动手脚。”
“Newell怎么样了？”
“内奸招供说只是破坏了Newll的备份，还没来得及修改主程序，就被我们发现了。技术人员检查后也发现Newell根本没有被改动。真要感谢你们，虽然你们一直没做什么好事。”
“呵呵，你们想要什么奖励呢？”小D也笑着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大方是理所当然的，Newell可是包含了他们一个月的心血。
“Newell是不是已经恢复运行了？”我突然问。
“是啊，检查后没有发现问题，当然继续运行。”小A有些奇怪。
我和叶露对望了一眼。
“我们想看看Newell，这就是奖励，可以吗？”
“这个，当然没问题。Newell本来就是要和玩家见面的。”
“不，我们要以管理者权限访问。”
* *
在小A的监督下，我们开始查看Newell的高级信息。
“没错，Newell在早上6点就被停了，我们发现的时候是9点。”仔细检查后，我得出结论。
“其实我也很奇怪，这么长的时间内奸都没有下手。可是经过仔细认定，Newell的确没有被修改过。”小A理解我们的疑问。
“Newell重新运作后，第一件事情是干什么？”叶露问到。
“当然是调看客服历史记录，补回停止工作的这段时间。”小A答到。
“它会向客服部的主机调阅记录吗？”
“不会，Newell会在深蓝V上保有短期客服记录。糟！你是说凶手的目标根本不是直接修改Newell，而是用假Newell篡改这段时间的历史记录！”错误的客服记录一样可以诱导Newell学坏，而对这种复杂的人工智能系统而言，学到错误的规则比人为破坏还要可怕。
小A慌张张的退出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小A又笑着回来了。
“我们做了十万次的模拟玩家投诉测试，没有发现任何逻辑错误。”
“那就好了，肯定是内奸良心发现。”小D第二次放下了心。
真的如此吗，为什么还是觉得哪儿不对呢？
“你喜欢看柯南吗？”我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看过，这个有关系吗？”
“那你告诉我，忠实的猎狗为什么会杀死他的主人？”
“嗯？？”小A和小D一头雾水。
“因为，钟声之后，温驯的猎狗，就会变成恶犬！”名侦探叶露说出了答案。
* *
十亿次的模拟测试也好，投入实用也好，Newell都会表现完美。然而，只需要凶手伪装成玩家投诉，发出一个小小的信号，Newell就会永远的变成刽子手。这个规则，已经由错误的客服记录，深深的植入Newell数以亿记的逻辑晶片中。现在的Newell，就像一个尝过鲜肉味道的马戏团狮子，随时都可能扑向饲养员。
“真的，会是这样吗？”小A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任由我和叶露继续操作Newell。
“不能逆转？”我一边解读错误的客服记录一边问叶露，对于自我学习系统我的了解非常有限。
“如果真如我们所猜的那样，只有逆处理才能保证绝对安全。”
“逆学习过程费时费力，像Newell这么复杂的系统，一周能逆处理1万条就不错了。”想到最坏的情况还有补救，小A稍微平静了些。
终于，情况确定，整整3万条错误的记录被Newell读取，涉及Newell 90％的逻辑规则。
“条数太多了，情况比预想的糟得多。”叶露眉头深锁。
“你是说3周的加班？和兽王的咆哮弹相比，这不算什么。”小A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悲惨命运。不过，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小D，深蓝V有多少处理器？”
“128个，怎么？”
逆学习的必要前提，绝对正确的顺序。深蓝V是多处理器并行系统。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知道3万名乘客按顺序进入了候车大厅。可是，却不知道他们是按什么次序通过128个检票口的。这些可能性的数量如果换成一粒粒稻谷，可以塞暴一立方光年大小的谷仓。
如果不能用逆学习，对复杂的Newell而言，依靠学习新规则的办法覆盖错误，就像让马戏团的狮子吃菜忘掉鲜肉的味道一样，是不可能做到完全的。隐患，犹如达摩克利斯之剑，会始终悬在头上。
我们有些同情的看着小A，他几乎经受不了这个打击。这意味着上百万的投资，无数技术人员的辛苦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作为专家，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将为此付出的代价。
“也许，我们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沉默了良久，叶露突然说。
* *
再次对客服记录和Newell展开详细查询，不过这次是由小A和他的电子助手Amelie来完成。小A一直负责Newell的技术工作，Amelie也因此被植入了大量检索AI逻辑规则的辅助程序。
“统计结果出来了，触发Newell进入‘狂乱’状态的规则共有13000条，1％会让Newell永久进入‘狂乱’，其余99％只是临时‘狂乱’。”小A给出了状况报告。
“130条吗？狂乱的行为规则有多少条？”叶露继续问。
“40条。”
“哲理， 130和40的排序问题深蓝能够处理吗？”
“我算算看。”小D眼皮早就在打架，所以排序模型的建立工作只好我一个人来。
“如果只有这些的话，深蓝V需要1小时完成所有的检索。”过了一会我给出回答。
“你是说只改动这130×40个逻辑节点？”小A问叶露。
“嗯。”
“这些节点可不是独立的，其它相关节点起码还有1亿个。”
“掐断就行了。”叶露非常轻松的说。
“怎么可能，你这就好想剪断罪犯的脑血管来消除犯罪，除非你保证血液不经过你剪断的血管。”在小A看来这根本就是在谋杀Newell。逻辑节点牵一发而动全身，删除那些节点的唯一结果就是Newell一旦涉及到“是否该发狂”的判定，就陷入逻辑错误当机。
“在什么情况下，无论凶手如何触发，Newell都不会去判断自己‘该不该发狂’？”
“不可能靠屏蔽，太多了。何况，不需要凶手触发，Newell自己也会不停进行这个判断。”小A迅速回答。
“堵不行，就疏。只要让Newell‘发狂’，那么所有的触发规则就如同废纸。”
“让Newell永久发狂？”
“没错，之后只需手动逆转130×40个节点，把‘非发狂’和‘发狂’的思维模式对换。虽然这会形成上亿个逻辑错误，可是，这些原本是用来让Newell发狂的逻辑规则再也不可能被触动了。”
“就好象疯子不能再疯了，哈哈！你真是天才！”小A兴奋的和小D来了个拥抱，他想抱叶露的时候被踢了出去，让本想借机占便宜的我偷偷收回了手臂。